裘轉頭對上方穎的眼神,嚴峻的表情立即柔和了。
「放心,不會有任何事發生的,我保證。」他對她露出放松的笑容,希望得到她同樣的回應。
「嗯。」方穎反射性地露出和他一樣的微笑。
她發現自己正在被他一寸寸的拉著走,因他的一句話感到安心,因他的笑容感到放心,因他的眼神充滿信心……
這是她首次對他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裘的心像漬了一整鍋的蜂蜜,甜得醉人,令他陶醉其中不想醒來。
事情很糟,非常糟,她愈依賴他、愈相信他,事情就會愈糟!方穎心上襲來一陣焦慮。
她不能再婦人之仁下去,婦人之仁只會害了他和更多無辜的人。
她非想法子離開不可了。
「我去一下化妝室。」方穎向裘說一聲,向化妝室移動——她仔細注意自己的態度,不使裘看清自己的意圖。
裘果然沒有起疑,她在廁所撥手機給沈濤。
「我會在一個星期內把東西找出來交給你,你別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她簡明扼要的說。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想利用這—個禮拜的時間,躲到天涯海角去?口說無憑,你到幫里來歃血立誓。」
「這種事需要歃血立誓?」方穎不禁懷疑他的意圖。
「事關幾百億,我不得不慎重。」沈濤說,「如果你不願意也行,那就看著別人為你而死。」
「喂,別太過分。」方穎連忙阻止,黑道人是不打誑語的,尤其是像沈家幫這種數一數二的大幫派。
「那你就親自過來。」
「這幾天我會找機會過去一道。」方穎只好答應。
原來事關幾百億,難怪他這麼慎重。方穎變得可以理解了。
收了線,方穎洗洗手,才走出廁所。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與沈濤通話的同時,裘的持助打電話上來,說在附近發現爆裂物。
「對這種黑道分子不必以德報怨,更不必溫良恭儉讓,替我物歸原主,有多少還多少。」裘說。
耍陰耍狠,他一點都不會手軟。
「這件事別讓方穎知道。」他可不希望又引起彼此之間沒完沒了的齟齬。
「是。」特助回答。
「派人去查沈濤找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厘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裘命令。
「是。」特助答應一聲,結束了通話。
收奸手機,裘韓正好看見方穎走出化妝室,臉上馬上露出笑容。
「現在辦公室這麼亂,要批閱文件也很難,我們出去逛逛街,多買些漂亮的衣服吧。」裘拉著方穎就走。
「好啊。」方穎很配合的答應。
她沒有忘記詐降策略,在和沈濤通過電話後,她要自己對裘更順從些,好尋找落跑的機會。
下次,下次她不會猶豫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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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穎跑掉了,只是要她去試穿衣服而已,那丫頭居然從試衣間跑掉了!
裘氣急敗壞的到處找人,怎樣也找不著,只好開車在市區亂轉。
「應該把她看得更緊一點的。」裘的心情很復雜,受傷氣憤之外還有擔心。
「可惡,難道她不知道沈家幫在找她,不惜殺了她?她的腦袋瓜里到底裝了多少核廢料?」
「氣死人,她不知道她若有個閃失,我會生不如死嗎?」這簡直是白問了,她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惡,她到底會跑到哪里去?」
他已經在市區繞一個下午了,除了她家,她可能會去的地方外,連沈家幫的幾個堂口都去暗中繞了繞,結果什麼也沒找到。
「派人去找方穎,包括滲透到沈家幫里去,找到方穎的下落或听聞任何與有關方穎的事,都馬上告訴我。」他向特助指示。
「是。」特助又恭敬的答應。
般滲透、安排間諜、買情報、玩槍械這些事,對黑手黨出身的特助而言,易如反掌。
方穎到底會跑到哪里去?但願她沒事才好。
她沒在他身邊,裘注定要終日惶惶不安了。
「找到她,非在她身上放全世界最精密的追蹤器不可!」
氣死人,她又惹他生大氣了。
第七章
深切思索一天後,方穎決定先找到東西,再直接送到沈濤手里,省得來回奔波,而在那之前,她得先打探出黑熊當初私吞的到底是啥寶物。
也真是見鬼了,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會有人突然冒出來攻擊她,害她疲於應付。
「為什麼要攻擊我?」她不忘像做問卷調查似地對所有人這樣問,而答案居然完全一致。
「因為你有寶物。」
「那件寶物到底是什麼?有什麼功能或影響力?」這個問題她沒有得到答案,所有人都像怕她知道其中的秘密一樣,閉口如蚌。
對那寶物的諸多疑惑,自然沒有得到解答,不過,她自有門路去找答案。
於是,她以「獵人」的身分來到龍蛇混雜、消息最靈通的「閃靈酒吧」。
這家酒吧的美女、醇酒固然醉人,最迷人的卻是來來往往的風吹草動。
「『獵人』,你還敢來?沈濤放話要獵你,死活不論。」前腳才踏進酒吧,她的線人就挨到身邊來低語。
她的線人是這酒吧里的服務生,一個又高又帥的男子,和她同樣是方家孤兒院長大的。
「那件足以致我於死的寶物到底是什麼?」方穎單刀直入的低問。
「並沒有這方面的消息。」服務生邊忙碌的送酒,收盤子,邊非常技巧的在方穎身邊徘徊,「你要小心十點鐘方向那個男人,他是生面孔,也許是沖著你來的。」
方穎替自己找個隱密的位置,再循著十點鐘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名正喝著酒的勁裝男子,酒杯擋住了他的臉,使方穎看不清他的全貌,但那眉宇竟有幾分像裘。
見鬼了,裘是不可能跑到這種地方來的,八成是她看錯了!
難道才短短幾天的相處,她就對他迷戀到這種走火入魔的地步了?方穎再次斥責自己。
她是邊罵自己邊離開裘的,而且離開愈遠罵得愈凶,因為對他愈想念。才一天,她已經罵自己幾千次。
「方穎,你發花痴呀,那個人怎麼可能是裘?他不可能穿牛仔裝,手臂上更不可能刺青,要他到這種地方來,簡直比彗星擦撞地球還罕見。」她對自己嘀咕。
她若不是瘋了,就是腦袋秀逗了,才會一直記得裘那個痞子,才會記得他的氣味、他的體溫、他的笑容、他說的話、他撫模她的方式……
瘋了,真是瘋了!
她一邊罵自己,心里卻又不斷涌起苦澀,逼得她只能大自己白痴、混蛋、神經病來忍住眼眶的酸澀。
錯了,一開始就錯了,她應該一開始就跟他保持適當的距離,而不是讓自己有機會制造不適當的幻想,落得這麼狼狽。
不想他、不記得他、不認識他!她嚴厲命令自己不去想那個痞子,也不把注意力投在那個酷似他的男人身上。
方穎的感覺是對的,那個穿著牛仔裝,手臂上貼著紋身貼紙的男人,正是裘。
誰也不能否認,裘擁有全世界最精銳的人才,和最嚴密的資訊網——他的手下在入夜時分,查到方穎最主要的情報來源,就是「閃靈酒吧」,於是他到這來守株待兔,方穎還沒進門,就有一通電話先知會了他。
她畢竟又恢復了混黑道的樣子——扎起的馬尾、硬派的黑衣,強悍的表情、脖頸間的紋身貼紙……
他的心默默地疼起來。
他想給她一片屋檐、一個港灣棲息,讓她過平安、寧靜、充滿笑容的日子,但是她顯然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