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還的,只要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會把債還清。」
「還清?妳們要幾時才還得清?我們中部第一大幫,可不是任人唬著玩的。」
「你們要做什麼?放開我!快放開我!」女聲突然沒命的驚叫。
聲音到底在哪里?那個女孩到底受到什麼對待?齊沐的心無端揪緊,尋找的動作也更積極。
「做什麼?喔,我忘了,妳才十幾歲而已,根本不知道酒店是做什麼的地方,沒關系,哥哥可以慢慢教妳……」
「不要踫我——」女孩尖銳的喊叫。
听聲音應該在這附近,該死的!齊沐有些慌張,聲音明明就在耳邊,為什麼好象怎樣都找不到?
「該死的,竟然咬我!」
緊接著是幾聲劈里啪啦、重物撞擊的聲音,然後,一團不明物體從他眼前的一扇門中滾了出來。
「別想過來,誰過來,我就咬誰!」那個小女孩縮在地上,聲勢驚人。
他找到她了!齊沐心里有瞬間的雀躍。
仔細端詳,才發現眼前的女孩既瘦又小,頭發、衣服破爛凌亂,臉上、手上有無數傷口和瘀青,全身找不到完整之處,只有那雙眼楮仍斗志昂揚。
她是如何的拚命,才擺月兌那些孔武有力的男人?
他突然心生想保護她的想法,卻見女孩冷冷的瞧他一眼,就漠然把眼光移開。
他心頓時一緊。
為什麼不向他求救?她明明應該求救的,難道……難道她認為沒有人會救她?齊沐胸口揪疼,保護她的在胸口燃燒。
「妳敢再咬,老子就打得妳滿地找牙!」男人惱羞成怒的恫嚇。
「李青,給我進來!」另一個男人沖出來,想把女孩拉進去。
「別想!」李青凶悍的往他的手咬了一口,留下一排血痕。
這個女孩雖然弱小,卻像頭幼獸,不屈服在惡勢力之下!是怎樣的環境,逼使一個小女孩變成一頭凶猛的幼獸?
男人反手就想給她一個耳光——
「住手!」齊沐迅速握住那男人的手,然後就听見手骨斷裂的聲音,接著是男人的慘叫。
「你是誰?啊——放開我的手!」斷手的男人慘叫。
「幾個男人欺負一個小女孩,未免太難看。」齊沐甩開那男人的手,只見那只手以很不自然的形狀垂下來。
沒有突如其來的疼痛,李青不明所以地向上看,才知道有人保護了她。
他跟那些人一樣,身上有丑陋的刺青……可是他好象在救她?不,不一樣,他胸前的刺青是紅色的,是熱血沸騰的顏色,跟別人不一樣……那他是好人?
失望太多次,李青不相信這世上還有好人,說準確點,是她對「好人」這個名詞絕望了。
扮哥今天趁媽媽去工作,讓人硬是把她捉來這種地方,說因為她前三次的逃跑,害他和父親的債務沒有還,一切都是她的錯,所以她要負責還……
連身上流著相同血液的父親和哥哥都一再把她賣掉,還有誰會對她好?除了母親之外,她根本不知該相信誰。
「小子,你管老子什麼閑事?難道不怕中部第一大幫找你算帳?」包廂里的其它兩個男人,也跟著跑出來攻擊他。
「又是中部第一大幫?你去外頭瞧瞧,看那位是不是你家老大。」齊沐右手簡單一甩,那兩個撲過來的男人就一前一後跌到外頭去。
他比那些人還凶……李青戒慎恐懼的渾身顫抖。
「妳沒事吧?」齊沐伸出手去,想抹去她唇角的血痕。
他的接近令李青全身打顫,她戒備的雙眼盯著他,想咬他伸過來的手。
「沒事了,妳很勇敢。」也許是他太唐突了,齊沐改而把手放在她的頭上,模模她的發。
李青怔住。從來沒有人告訴她「沒事了」,更沒有人說她「勇敢」……這個從沒見過面的人,為什麼要這麼說?他知道她的事嗎?
心里好象有個聲音在說,這個人是好人,知道她受的苦,她可以放心依賴。可是在她想相信的同時又覺得害怕。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對了,她要去接母親下班,只有這件事才是最實際的。李青不動聲色的把身子往外移。
「別走。」齊沐才把眼光移到她臉上,她就機警地跳開一大步。
她的眼神充滿防備和戒懼,讓齊沐的心隱隱作疼。
「我不會傷害妳。」他希望她相信他,但她的防備並沒有因此減少。
中部第一大幫的老大,和那個斷手男人一起走了過來。
「老大,這幾個嘍我認識,他們在附近開了幾家賭場。」老大拭著冷汗對齊沐哈腰陪笑,想替他們說情。
「這個女孩只有十幾歲,你們卻欺負她,怎麼回事?」齊沐繃著臉,這種天理不容的事,令他深惡痛絕。
「那個……」老大躊躇半晌,他怎麼知道這些人之間有什麼恩怨?
看了旁邊的嘍一眼,他責備的問︰「老大在問話,你們不會回答嗎?」
「啊,是……」那幾個人簡直呆了,這個年輕小伙子,是老大的老大?
「快說!」齊沐手一揮,就把堅固的木板牆揮出個大窟窿,讓那些人都嚇軟了腿。
好可怕,他真的比別人都可怕。李青連呼吸都不敢。
「她叫李青。」為首的嘍顫著聲音說,「她父親是個上班族,因景氣不好被裁員,因此染上賭癮,欠了我們幾十萬賭金……」
「爸爸只是一時想不開而已,他還會再站起來的!」李青堅定的嚷著,媽媽說的,爸爸一定會再站起來。
「所以你們就強擄未成年少女?」齊沐不屑的挑挑眉。這些人完全不懂什麼叫盜亦有道。
「不……是她父親拿她抵賭債,這是證據。」男人拿出一張紙,上頭言明把李青賣入酒店,還有指印為證。
「听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齊沐的聲音非常冷。
這世上居然有把女兒推入火窟的父親,而這些雜碎竟以此逼良為娼!
「是……是第四次,前幾次是她那肺癆的母親……」
「我媽媽不是肺癆!」李青堅定的嚷著,誰再說她母親一句壞話,她就跟誰拚命!
「一推就倒,不是肺癆是什麼?」男人沒好臉色的說。
「你再說一次!」李青張牙舞爪的想沖上去。
「這件事就這樣算了。」齊沐拉住她。
她又瘦又小,卻對比她高大好幾倍的男人沒有半點畏懼,她體內,果真流著野獸的血。
「老大的老大,這……」男人還想說什麼,畢竟賭債不是說算了就算了的。
「我的脾氣不太好,希望你們不會想試試。」齊沐把指節握得格格作響。
這句話,讓現場的每個人嚇得差點尿褲子。
「好……好吧。」男人心不甘情不願的把借據交給齊沐。
齊沐把那張借據撕個粉碎。
李青滿臉訝然。這凶惡的男人是什麼來路?為什麼能讓他們輕易放過她?他又為什麼要幫她?
難道他真是好人?他真能救她與母親月兌離水深火熱的生活?
不,她不能隨便信賴別人!
李青避如蛇蠍的退開兩步,然後拔腿沖出酒店。
「李青!」齊沐追出去,她卻已消失在黑暗中。
他想保護她呀,為什麼她逃得那麼快?他心中悵然若失。
「任何人都不準動李青一家人,誰敢動,就等著去見閻王。」齊沐嚴厲的警告所有人。
「是……」所有人打著哆嗦應答。
李青那股無助與無懼的神情,深深地刻在齊沐的腦海里。
後來他輾轉知道她父親好賭,哥哥又不學好,家徒四壁,只靠她的獎學金和母親到處做雜工維生。
他想幫助她,想把她安放在自己身邊,但國防部的征召在即,他只能乖乖入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