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烯,別怪媽媽,女子無才便是德,才會有人追。」老爸是老媽的靠山。
沒錯,這正是賢明、開化的爸媽一貫的中心思想,怪只怪貝烯無長姐,才會變成他們貫徹思想的主要目標。
「小妹,不要讓自己太能干,否則男人會被你嚇跑的。」大哥理所當然的來插一腳。
才怪,多少男人前僕後繼的撲上來啊!只可惜貝烯女王只要戀愛,不要關系和婚姻關系,男人們只好模著鼻子走開。
「看看現在的社會,職位太高的女人不是沒人要,就是婚姻不幸福,跟幸福美滿的大半輩子比起來,眼前的高薪和位高權重,實在太渺小了。」二哥曉以大義。
拜托,婚姻不幸福跟沒人要、職位太高,沒有絕對的關系好不好?更何況她貝烯一點都不希罕婚姻。
「小泵,大哥是為你好,女人最終還是要有個歸宿。」輪到大嫂。
貝烯懷疑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後,也會在這里排排坐,一同炮轟她。
「小泵,二哥說的有道理,權力和地位畢竟是空虛的,用一輩子去追逐,太不值得了。」二嫂自然不能跳過。
追逐權力、地位,跟不結婚好像八竿子打不著吧?她只是不想結了婚,為一個家庭洗手做羹湯,變成黃臉婆而已。
「最高到業務經理,不準再升官了。從明天開始,我會積極找人跟你相親,務必在二十八歲之前把你嫁掉。」「明理」的老母下令。
「媽,哪有這樣的?我才二十六歲,不算太老吧?」貝烯抗議。
她叱吒商場,以絕佳的談判技巧和商業手腕,完成百萬千萬的交易,但在家里,面對至高無上的雙親和兄長,她只是個小小的可憐蟲。
自從上次被訓話三天三夜後,她打死也不敢在家里說出「不結婚又不會怎樣」、「這世上不結婚的女人多的是」、「又不是每個人都要結婚」和「我只想談戀愛」這些話了。
這些年來,她已經真切的體悟到,自己再能言善道,也駁不贏這六張嘴。
既然用說的說不贏,她干脆以行動爭長短——他們愈逼她結婚,她就愈不結,看誰厲害!
「不算太老?我二十六歲時,你已經在肚子里了!從現在開始,你的婚姻之事由我作主!」老母終于露出威儀。
「不要,我要自己找。」結婚大事要是落到父母之手,肯定沒有轉圈的余地,她還是小讓一步保險些。
「這句話我們已經听三年了。」全家人不約而同地戳破她的敷衍。
「我們不會再上當了,就算你要自己找,也得去相親。」老母全面把她封殺。
「嗚……」貝烯覺得自己簡直欲哭無淚。不結婚是人神共憤的事嗎?他們為什麼要這樣逼她?「明天開始不準加班,每天準時下班給我去相親。」老母再三叮嚀。
「好……好啦……」貝烯不情願的答應。
她好想買張機票,飛到沒有婚姻制度的國家。要是每天相親,她不悶死、慪死才怪。
直到爸、媽、哥、嫂心滿意足的回房,貝烯才收起裝出來的苦瓜臉。
罷才那些服從全是裝出來的,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家里她最小,只好任他們作威作福。但出了家門,腳長在她身上,又有幾個人制得了她?
沖著「相親」這兩個字,她不每天加班加到天亮才怪,辦公室那麼大,她還愁沒地方睡?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非但不乖乖去相親,還決定一輩子不結婚,怎樣?
邢氏財團的歲末聯歡晚會從來沒有這麼盛大舉行過,那全是因為總裁邢磊難得到台灣分公司來過年的緣故。
听說總裁這次提供了價值千萬的模彩大獎,而最奇特的獎是︰在聯歡晚會中演出最精彩的部門,可以免費暢游歐洲一個月,除了可以去位于巴黎的總公司參觀外,還可以與總公司的主管交換工作經驗。
這等于是超級優渥的人才培訓機會了!所以邢氏財團的歲未聯歡晚會,破天荒沒有請來當紅的影歌明星助陣,完全由公司干部自己上場表演,場面可真是龍爭虎斗,互不相讓。
「小陳呢?演灰姑娘的小陳來了沒?快打手機給他!」貝烯的聲音響透嘈雜的後台,至少造成十秒鐘的寂靜。
「到哪里去了?難道他真挖個洞鑽進去了?」沒人回答,貝烯繼續找。
前面幾場表演都很精彩,他們如果想去歐洲,就得多加把勁。
「經理、經理。」後頭,助手小鈴追上來。
「找到小陳了嗎?」貝烯一副「如果不是找到人,就別來煩我」的神態。
「經理,小陳因太緊張而月復瀉掛急診,所以不能來了。另外,主持人要我告訴你,前面幾隊自動放棄,下一個表演的就是我們了。」
總務部的表演太精彩,讓後面自嘆不如的幾隊自動棄權了。
「什麼?!」貝烯跳起來,「這……」這下糟了,灰姑娘要找誰演?
「經理,怎麼回事?小陳呢?」演後母和姐姐的幾個人跑過來。
「他生病住院,不能來了。」貝烯的頭開始痛起來了。
「那怎麼辦?主持人說,再不到五分鐘就換我們表演了。」干部們面露愁容。
「總會有辦法的,你們去把妝再化濃一點,鞋子也換一換。」貝烯堅定的說。
總務部的表演算什麼,業務部的表演肯定比他們完美幾百倍!
走位、表情、肢體語言排練了那麼久,台詞和歌曲也都背得滾瓜爛熟,她怎麼能被這小小的問題打敗?他們業務部是不屈不撓、愈挫愈勇的!
「噢。」既然經理這麼說,他們照辦準沒錯。
「決定了,我去演!」她義無反顧的跳出來,馬上就去換衣服、化妝。
幸好小陳的身材不是太胖,戲服由她來穿,只需加幾根別針。
「經理,這……」再怎樣,她也是他們部門的領袖,總不能讓她隨便上台搞笑吧!
「這什麼這?我扮灰姑娘不好笑?」貝烯勝他們。
「不,是太漂亮,不像灰姑娘。不然叫小鈴演好了。」總之不能讓經理上台,會讓人以為業務部沒人才了。
「小鈴連一句台詞都不知道,你叫她上台演啞巴?還是你們不打算去歐洲了?你們不想,我可想,快準備。」
「是。」于是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化妝、準備道具。
沒多久,前一個節目結束,主持人哈啦幾句,宣布下個節目是由業務部主演的「新版灰姑娘」。
「話說,可憐的灰姑娘坐著南瓜變成的馬車,去參加王子的宴會。慌忙間,灰姑娘遺落了一只玻璃鞋,于是王子拿著灰姑娘遺落的玻璃鞋,四處尋找灰姑娘……」有人擔任旁白,引導劇情發展。
接著,觀眾看見灰姑娘拿著掃把上台,邊掃地,邊用尖銳的嗓子荒腔走板的唱著︰「別人的生命,是框金擱包銀,阮的生命憮值錢……」
貝烯一上台,就讓全場爆笑。
她的嘴巴用紫色的唇膏畫成血盆大口,兩頰則涂著鮮艷的腮紅,金色的假睫毛像扇子般夸張地煽呀煽的。
五顏六色的頭發像叢叢往上長的稻草,馬桶蓋造型的帽子顯然蓋不住;像在炮台上即將發射的兩顆飛彈,夸張的尖聳在胸口;丑陋無比的蓬蓬裙是用破爛漁網織成的,上頭還掛著大大小小的鍋碗瓢盆,裙子的隙縫中,隱約露出毛絨絨的腿毛。
走路的時候,她竭盡所能的搖擺臀部,那些鍋碗瓢盆立時鏗鏗鏘鏘作響,有幾支湯勺甚至掉了下來。
至于那把掃把,除了像被狗啃剩的之外,柄上還系一個寫著「阿貓愛阿狗」的汽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