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不要這麼說啦,你不嫌棄我笨手笨腳,還教我那麼多東西,我沒有報答你,已經很說不過去了……」杜希仍推辭著。「都帶回來了,你不穿,難道就這麼放著?」老人面露惋惜之色,「真是可惜了這漂亮的衣服。」
「伯伯……」杜希面帶為難,再怎麼說,這都是老人家的一份心意,「那我改天做好吃的家鄉萊請伯伯。」雖然台北的料理做的不好,但她之前學過幾樣家鄉菜,可是眾人稱贊的o
「你就盡避拿去穿吧,別客氣了。」老人把衣服遞給杜希,杜希也感謝的收下來。
兩人的臉上都帶著開心的笑容。
孟又騏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一種復雜難辨的情緒,不斷的翻涌、發酵。「杜希,你收個衣服收到哪里去了?杜希!」他扯著喉嚨大喊。「來了……伯伯,對不起,主人在叫我了,改天我們再下棋。」他看見杜希急著跟老人道別,也看見她收下了衣服。不知為何,他始終看那件洋裝不順眼。
杜希把衣服折好,拿到孟又騏的房間,想放到衣櫃時,正好對上盂又騏慍怒的臉,她嚇得抖顫了一下。
「你到底是誰的女佣?听誰的話?」他冷冷的問。
對別人有說有笑,對他就像老鼠見到貓,她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會啃了她?「是……是主人的女佣,听主人的話……」杜希緊張得手腳發抖,完全無法思索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知道就好。」她如果夠聰明,就別穿那件洋裝在他面前晃,要穿,他會買給她……呃,他在想什麼?
他居然會想買衣服給她!?真不知是哪根筋秀逗了,才會生出這種念頭。「那還站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去做晚餐!」他忍不住又喝一句,心情復雜得難以形容。
「是,我馬上就去。」杜希把折好的衣服放到盂又騏的衣櫃里,就飛也似的要沖下樓。
孟又騏看著她急欲逃離的背影,心中又揪了一把氣,于是又喊住她。「等一下,先來替我擦背。」他破天荒的要求。
「啊?主人不是說……」我改變主意了。」他不容異議的瞪她一眼。他想要她替他做更多的事,最好整個心里、眼里,只想著怎麼服侍他。
「噢……」杜希低著頭,心里不禁犯嘀咕。
主人怎麼這麼反復無常啊?她不是不願意,只是覺得……腦海里不自覺又浮現出孟又騏精壯的,馬上面紅耳赤。雖然她只看過一次,可不知怎麼搞的,卻好像永遠記住似的。
不行,這可不行,如果被主人知道,一定又會生氣——一個女佣,怎麼可以那麼不知害臊呢?主人的,豈是她能亂看、亂想的?
「還不快去放洗澡水?」他板著臉命令。
他相信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有這項決定,天知道他壓根兒不想跟她有太近的接觸……
不,他只是不想看見她和別人在一起……
不,或許他也想踫踫她、好好的跟她說話、看她朝自己笑……天啊!他肯定是瘋了。
「是……」杜希低著頭,快步走向浴室。
孟又騏坐在滿是泡沫的豪華浴白里,背朝外頭,讓杜希拿海棉替他擦背。
她的動作又緩慢又笨拙,還有些膽怯,但每個動作,都像配合著細胞的每個呼吸、肌肉的每條紋路、血液的每個律動,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感。
他不是沒被擦過背,在日本的泡湯飯店中,大部分都有這項服務,只是沒想到因為地方不同、人不同,就讓他有這麼截然不同的感受。
「主人,好了嗎?」杜希怯怯的問。
她替老女乃女乃擦背的時候,通常都會多擦一會兒,不過現在她已經多擦很久了,就算手不酸,臉也燒得比水熱啦。
就算只是背,這也是她第一次看男人的這麼久,雖說只是手部工作,腦袋卻忙得不得了,層層疊疊的躍出一堆畫面,讓她心兒亂蹦。
孟又騏的背跟老女乃女乃的背不一樣,比較有彈性,比較強壯,還有一種特屬于男性的強悍。
還有他的手臂,好像很有力的樣子,不知道被他抱過的女人,有沒有幸福的感覺?光是這樣想,就讓她渾身不自在。
唉,亂想亂想,再怎麼幸福,也輪不到她這個女佣。
「先停一下。」孟又騏轉過身來,舒服的將兩手撐在浴白旁,高深莫測的盯著她。
恐怕是擦背擦得太認真,水濺得太高的關系,她的衣服有一半是濕的;也可能是汗的關系,她的領口也濕濕的,內衣的線條若隱若現……他竟覺得有些心蕩神馳。
「主人……」杜希被看得局促不安,小臉低垂,雙眼只敢看著地板。「把頭抬起來,看著我。」他啞聲命令。
杜希躊躇半晌,才小心的把頭抬起來,雙眼一觸及他精壯的胸膛,立即像燙到般移開。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把頭抬起來。」什麼態度?他是凶神惡煞嗎?他的音量忍不住提高。「啊!?」杜希嚇了一大跳,小板凳一翻,人也一坐在地上。
「起來,回答我的話。」這女人怎麼這麼膽小?孟又騏露出一絲不耐。
杜希一臉無辜的爬回小板凳上。「說,你是不是很怕我?」孟又騏忘情的大吼。「是。」杜希被他一嚇,回答得果斷又簡潔,但轉念又想到他不知會怎樣生氣,連忙改口,「不,不是……」「干嘛怕成這樣?當初你硬是要留下來的執拗呢?不知道當時是誰還沖著我大吼呢。」他瞧不起膽小的女人,沒事就嚇得臉蛋發青。
「如果不是你愛亂吼,我怎麼會害怕?有事也大聲,沒事也大聲,不嚇死人才怪,整天板著撲克臉,好像全世界欠了你……幾……百……萬……」
杜希被他一激,滿肚子牢騷自動從嘴邊蹦出來,等她意識到要住口,已經來不及了。
她趕緊用手拉住耳朵,把頭藏在兩只手肘之間。
嗚……她是佣人耶,怎麼可以這麼沖動啦!
「還有呢?」很難得的,孟又騏非但沒有大吼,語氣還平靜得很。「還有……還有陰晴不定、反復無常、愛挑剔、有潔癖、挑食、欺負弱小……哇,我不要說了……」杜希發現自己越說越起勁,連忙用手捂住講個不停的嘴。
她一定會被殺啦,當面講這麼多主人的壞話,她一定會被殺的!天啊,還是先道歉再說。
「對不起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麼說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嘴就是停不了,對不起、對不起……」杜希連連道歉,只差沒把頭磕到地板上。
「我並沒有怪你。」孟又騏伸出手,輕撫著她的發。
她那像怕挨打的小孩的樣子,惹人憐惜,即使事實上她並沒有錯——他一點也不否認自己正是她所說的那種人。
「真的嗎?」杜希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發亮的眼中充滿感激。盂又騏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輕輕地點點頭。
就這麼淡淡的微笑,也夠讓杜希看呆了。
原來,主人不罵人、不生氣、不挑剔時,是這樣子……她的魂兒,被他唇角的那抹弧度勾走了。
不知怎地,他的眼神仿佛有種魔力,把她往前拉、往前拉,直到彼此近得不能再近,就在她即將觸到那抹弧線時,腳下一熱,她反射性的跳了起來。
「啊!我的褲子……」原來,不知何時,她的腳已自動自發的跨到浴白里去了。
好可惜,就差一點點……盂又騏心中發出一聲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