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時間里,齊盡听著這兩個人,計畫如何運用齊家的財勢,干些喪心病狂的勾當。他終于明白自己原來被不相熟的堂兄弟綁架了,而且極有可能被滅口。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開門的聲音,他被猛然拽下車。
頭部撞到地面的感覺,並沒有很痛。然後,他感覺到胸門被插入了什麼,拔出來,又插進去……如此重復了不知多少次,他才感覺到那隱隱約約的痛楚。
「角度弄正一點,記得打閃光燈。」
「大哥,他的臉腫成那樣,怎麼拍?」
對了,他對麻醉類的藥物過敏。
「管他的,反正就是快拍。」
然後,他听見按快門的聲音,一次又一次。
「大哥,他的東西怎麼辦?哇,還沒在台灣販售的手機、限量供應的皮夾。」
「當然歸我們,但最好還是帶回去,作為有力的證明。」
然後,門開了又關,車子開遠了。
原來棄尸荒野,是這樣的感覺。齊盡對自己苦笑。
如果自己沒有粗心大意喝了東西,躺下的就是他們,而不是他。
為了堅持品質,他招惹的人不計其數,只是沒想到最後竟栽在自家人手里。唉,想不到一代鬼才的他也會落到這步田地!連動都動不了,就算想討回公道,也不切實際得可笑。
也許他就要一命嗚呼了!
躺了不知多久,大雨開始落下。詩人說雨聲是洗滌人心的樂聲,他現在終于可以好好聆听了。也許雨真的太大,他隱約覺得身體在漂流,流了好久,久到他都要睡著。
「對不起,對不起!」咦?有人?還是個聲音不難听的女人。
「對不起,你沒怎樣吧?」有人在動他?「喂,你再不起來,我就放惡狗來咬你!」
不,是個母夜叉。
如果我起得來,會躺在這里任你恐嚇嗎?啐!
「難道我踩死人了?怎麼辦?對了,快叫救護車!」
呼,想不到這母夜叉,到頭來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他依稀看見了生命的曙光。
「什麼?停話?!怎麼剛好在這緊要關頭停話啦?沒天良的電信公司!」
停話?齊盡仿佛又看見死神在對他招手。
看來,天要亡他。
「我倒霉就算了,你可別跟我一起倒霉。」
以為那母夜叉會棄他而去,想不到她開始扛他。
藥效稍微退了,他感覺得到身形嬌小的她,拚了命地拖著他。
她很拚命,但他覺得自己愈來愈虛弱,以她這種速度,他恐怕在得救之前就咽了氣。既然她這麼拚命,那他也爭氣點吧。
他盡量使力,用自己的腳尖蹬行。
「啊,終于到了。」
在氣力衰竭之前,他听見那女孩氣喘吁吁的這樣說。然後,他感覺到自己在滾動,如果沒猜錯,應該是樓梯。從樓梯上滾下來四次後,暈頭轉向的他終于被摔在平地上。救命啊!她壓在他發疼的傷口上;然後,她發出了一堆震破耳膜的尖叫。好象是被吵昏的,他失神了不知多久。再听見聲音時,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算你運氣好,刀子並沒有插得太深,但這些苦頭有你吃的了。」
他覺得男人在動他的身體,讓他痛不可當。
「我家的笨堂妹,笨得要命,如果讓我知道你欺負她,小心我拿你當活體實驗。」身體又一痛,他再次昏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時,他的身體不再那麼冷,有小命被救回之感。睜開眼,他看見一幅只有仙境才能看見的美景。
凌波仙子騰雲駕霧而來,溫婉的對他微笑,那笑容,讓他忘卻傷痛。沒想到拍過幾支異次元電影的他,有聿見到東方傳說中的仙子。他想多看她一眼,只可惜他陷入昏迷,她也幻化無蹤。
「我要這美麗的仙子,當我的新娘。」
他心中的聲音好強烈。于是,他理所當然地認定她。
ぼぼぼ
齊盡抵達台灣的隔天,齊家某一棟大樓的某間辦公室里有個秘密會晤。
「這是昨天做的?」齊雄看著手中的相片,再抬頭看看兒子。相片中有具尸體,身材、外型和報章雜志上的齊盡是相同,但臉太腫,難以確認。
「是的。」齊亮回答。
「我需要更好的證明。」齊雄說。
「這是從他身上搜到的東西。」齊亮把皮夾和手提箱遞上去。齊雄看看證件和護照,證實是齊盡無誤。
「很好,現在齊家對我們來說,已如探囊取物,演藝王國也將屬于我們,」齊雄仰頭大笑。「哈哈哈。」所有野心分子全哈哈大笑。
「齊盡死了,接下來呢?」
「過一陣子,我會再指示。」齊雄回答。
他打算等風頭過去一點,就對哥哥——齊英下手,屆時,管理權自然落到他手。為了維持善良形象、拉攏向心力,這種事,當然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那齊盡的財產,我們是不是……」人死了,財產不挖來用,難道等著充公?
「隨便你們,我什麼都不知道。」
齊雄很大方,因為他的目標是齊氏的管理權,齊盡的個人財產,他一點興趣也沒有。現在呢,是一切具備,只等時間了。
第二章
好餓!齊盡醒在一陣前胸貼後背的饑餓感中。
自從見到那位凌波仙子後,他就一直昏睡,雖然有時會突然醒過來,但是舉目四望,卻看不到半個人。
「堂哥說要翻身,內髒才不會睡著,然後順便換藥。」
有時覺得有人在替他換藥、動身體,但他卻醒不過來。
「喂,醒了要喝牛女乃。」最近最常發生的事是——他醒來時,旁邊的桌上剛好有一杯牛女乃。但他仍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幾天。
睜開眼,迎面而來的日光燈剌痛他的眼,他拿手遮光,才好一點。他艱難地坐起,胸口卻讓他痛得猛抽氣。低頭檢查傷口,發現傷口已經好了大半。稍微瀏覽,發現這是間小鮑寓,兩個房間,一個廚房,和一間小客廳。他正對面的時針指著三的位置,外頭一片漆黑,看樣子現在應該是半夜三點。廚房里有一陣沒一陣的傳來嗶嗶壺微弱的聲響,浴室里則有沖水聲。
「嗶——」嗶嗶壺也不知發什麼神經,突然嗶聲大作,把他嚇一大跳。緊接著,他听見門被粗魯撞開。
「咚咚咚」只圍條浴巾的女孩從他面前迅速走過,鑽進廚房。幾乎在同時,嗶聲消失了,過不到一分鐘,整個屋子就充滿了泡面濃郁的香味。
本嚕咕嚕。肚子里的饑餓蟲簡直是聞香起舞。那女孩雙手端著泡面,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廳來,臉上充滿期待和滿足。「泡面、泡面,好香的泡面。」口里還哼著即興創作的曲子。
那女孩就在他對面的桌子後坐下,打開泡面蓋,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完全沒發覺他的存在。
「呃,請問……」齊盡餓得忍不住想出聲詢問,才發現自己幾乎發不出聲音。
「啊!」認真吃面的艾菊狠狠嚇了一跳。呆了十秒鐘,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忍不住指著他尖聲大叫,「啊——!變態——」
他他他……他怎麼老愛看人?雖然這一個半月來,已很習慣打理一具活尸體,但,當這具活尸體突然坐起來,連鬼也會被嚇死。
?變態?齊盡訝異地低頭看看自己,才發現自己除了胸前的繃帶外,什麼也沒穿,再看看她,只圍了條浴巾,也沒好到哪里去。
「啊——女!女變態——」他也學她指著對方尖叫。他這一叫,艾菊反而叫不出來了,她睜著圓圓的大眼,眼神復雜地盯著他。
「干嘛學我尖叫?沒穿衣服的變態是你耶。」尖叫是女生的專利,他一個大男生尖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