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手中的煙,踩熄煙蒂,他舉步走向她。
「怎麼來了?」
「你突然請假,我找了你一整天。」
「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梁乙真仰起臉看他,臉上帶著一抹淡笑。
「當然不是,你朋友怎樣了?」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想起郢家低調的處理郢晨心自殺的事情,地猜胡宇笙也不知道內情。「沒事,她月兌離險境了,現在她家里的人在照顧她。」
「你很累嗎?」
「有點。」
「有沒有吃飯?」
好奇怪,關心的話怎麼會這麼難以開口?光只是問這些簡單的問題,胡宇笙發現自己體內有股熱氣往臉上街。他臉紅了。
梁乙真也覺得他很奇怪,「你就為了問我這些問題跑來找我?」
「當然不是。」他尷尬的否認,「我是來問你光普檔案夾你放在哪?我找了一整天都找不到那個檔案夾。」
「光普的Case不是下星期才要簽約?」
「臨時改在明天下午。」
「那怎麼辦?現在都十點多了,要回公司拿嗎?」
「不用了。」因為緊張,他又燃起了一根煙,但是卻被她給搶過手捻熄了。
「那……我要進去了。」
「等一下。」
她走了兩步被他給喚住,「還有什麼事嗎?」
「陪我吃宵夜好嗎?」
「吃宵夜?」梁乙真本來是要拒絕的,可是她想起郢晨心的處境,想起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證。她點頭應允了他的要求。
要上車的時候,梁乙軒正好從屋內咆出來,看見她就開始大叫,「媽,梁乙真回來了啦,粱乙真你死定了,跑出去混到這麼晚,這次我一定要媽把你關起來!」
「告訴媽我和……朋友去吃宵夜。」
「宵夜?我也要吃!要幫我帶鹵味還有麥當勞,我要可樂。」他听到姊姊要吃宵夜就開始敲詐,也不管有沒有旁人在場。
「你叫梁乙軒?︰一胡宇 在駕駛座上探過頭來,「听說你常常欺負你姊姊?男人要保護自己的家人才叫作男人,只會欺負自家人的男人叫孬種,你不會希望以後在自己喜歡的女生面前被人叫孬種吧?」
突然被人批評,梁乙軒漲紅了臉,不眼氣的喳呼著,「你是誰啊?憑什麼教訓我?!梁乙真,我要告訴媽你聯合外人欺負我!」
「你到底要不要吃麥當勞?」
「當然要!」
「那就給我閉嘴。」
吃和尊嚴哪一個重要?目前在粱乙軒心中,可樂漢堡分量比較偏重,他乖乖的閉嘴,等著他的漢堡和薯條。
上了車,遠離了快樂洗衣店,胡宇笙大笑起來,「你們家每天都這麼熱鬧嗎?」
「是啊,我們家每天都這麼吵,真不好意思喔。」他的笑讓她有點不爽,同時,也一聲聲撞進她的心坎。
她終於願意對自己承認,喜歡上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他的喜怒哀樂會牽動她的每一根思維。
而對胡宇笙而言,長這麼大沒談過任何動心的戀愛,所以他依然死不承認,總以為,自己只是單純的喜歡這種和她在一起的感覺。
和陌生人混到大半夜,梁乙真差點討了一頓打,要不是她閃得快,媽媽的藤條就要揮打在她最漂亮的細皮女敕肉上。
「那個人到底是誰?快說!」
不管怎麼凶惡的父母,依然是天下父母心,她還是怕女兒沒嫁人就弄大了肚子,當然這也包含著些許私心,怕女兒未婚生子太難看。
梁乙真死不肯說出胡宇笙的身分,只是輕描淡寫的解釋,「是公司的主管,我朋友今天住院我請假去照顧她,主管找我拿一份資料,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個部門的主管?一早我打去公司問。」
「不要啦,那會鬧笑話的。」
「你還怕鬧笑話?要是等到弄大了肚子才要問對方是誰,那才叫作天大的笑話!」
「就跟你說不是那樣的嘛。我要睡了,一早還要工作呢。」
「你還知道要工作,那干麼搞到這麼晚?還有你說你請假去照顧朋友?你就這麼閑嗎?家里都還缺人照顧店面,你倒好,請假去照顧明友!」
折騰了一整天,她實在覺得很疲憊,面對胡宇笙時,她的肌肉又繃得太緊,以致回到家情緒放松後,開始覺得累又痛。
母親的超高分貝更是折磨,她每抬高一度音,她就覺得自己體內的細胞死了數十萬個。
「媽,你的宵夜要不要吃?如果不吃我就要吃掉喔。」
梁乙軒突然成了她的救命恩人,那聲叫喚把她的母親給叫走了。
「死小孩,叫你晚上不要吃那麼多,你是想要吧死是不是?」
「我餓嘛!」
「現在都快要天亮了,你還不去睡覺,早上要爬不起來了。」
就在母親和弟弟爭執著另外一份宵夜的去處時,她父母房間的和式房門悄悄的拉了開來。
梁存楷探出頭,低聲說︰「你還不趁現在快去睡覺。」
「喔,爸晚安。」
她飛快的閃回自己的房內,關上門,躲過了一劫。
房問只有三坪半大,塞著一張雙層大床,上層是雙胞眙姊妹睡覺的地方,下層是她的床鋪,床的內側牆壁是書櫃,床沿外側則是衣櫥,兩個櫥子成了上層床鋪最好的支撐點,既可收納又可以當柱子。
上鋪的兩個妹妹已經熟睡,小妹的一只腳橫跨在大妹的肚皮上,這是每天都看得到的一幕,頂多就是角色對調而已。
梁乙真習慣性的替兩個妹妹蓋好被子,才回自己的床上躺平。
平常她總是累到踫到床就睡著了,今晚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今晚的約會,不由自主的讓胡宇笙的身影在她的腦袋里穿梭,想著他看自己的眼神,心底的熱潮不由自主的再度澎湃。
天漸漸的翻白,她卻依然不能成眠。
一整天,粱乙真工作時老是出錯,行動比平常緩慢好幾倍,思緒始終無法集中,胡宇笙交代的事,她也一直做不出來。
「你生病了嗎?」看著手中的文件,胡宇笙突然抬頭問她。
「啊?沒有,我很好。」
「很好會出這種錯?這應該是要給文鼎的資料吧?可是我剛剛叫你拿的是威臣的資料。」
「是嗎?對不起,我馬上把威臣的資料拿來。」
「等等,你先坐下來,我有事情要和你談。」
昨晚,他也是一夜不能成眠,一直想著兩件事——他和郢晨心即將訂婚的事情,以及,他父親的交代。
他應該馬上就叫梁乙真離開公司,可是私心上,他很不希望她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
「總裁。」
「你知道我和晨心要訂婚的事情嗎?」他低頭把玩著手中那張請帖。
「嗯。」
「游戲該結束了。」
「嗯。」她也知道游戲該結束了,可是為了晨心,她必須讓游戲繼續下去,然而她實在不是誘惑男人的料,連最基本的拋媚眼都不會,怎麼讓他改變心意?
她啊,對好友作出了個很難執行的承諾。
「因為這游戲導致外界傳出的緋聞過甚,我父親覺得你留在我身邊做事不太妥當,他希望我將你調離總公司。」
「喔。」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梁乙真卻還是感到相當的失望,「總裁是希望我自動離職?」
梁乙真啊梁乙真,你以為胡宇笙會對你認真?以為他會為了留下你而和他的家人起沖突?還是你以為自己很有魅力到足以改變他根深蒂固的門當戶對思想?
她在自己心底問了一連串問題,答案都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