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看他全身僵硬,她很擔心。
「沒關系,吃苦當作吃補。」
「其實你真的不用這麼做的,還有其它方法的可以用。」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種田人的辛勞。」
「喔,那心得怎樣呢?」
「我的腰快斷了。」這就是答案。農夫的工作真的是一粒米、一滴汗,粒粒皆辛苦。
「等下我拿擦勞滅幫你推拿一下。」
「記得多馬幾下喔!」
「喂,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心我後悔,你就等著痛死吧!」白了他一眼,桑雨柔快步走進庭院,可是才跨了一步,她的步伐卻倏地停頓下來。
院子里站著一個打扮高貴的女人,而舅舅正把她送的禮物摔在地上。
那個女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見到她讓她的心情復雜不已。
「崔夫人?」鞏浚哲也看到了,一眼認出對方的身分,非常的吃驚。
「妳還有臉回來?」桑永泉氣急敗壞的把桑虹帶來的禮物丟在地上,除此之外,他還拿著掃帚準備趕人。
「永泉,別這樣,她是你唯一的妹妹啊!」
「妹妹?我可沒有這種沒責任感的妹妹。」他轉向桑虹,「妳快走,我們家不歡迎妳。」怕她的出現會影響桑雨柔的心境,桑永泉忍痛下起逐客令。
他知道老婆說的沒錯,桑虹是他唯一的妹妹,兄妹倆十七年不曾見過面,誰知道還有多少個十七年可以活?
照理,他是該大開雙手歡迎久別重逢的妹妹,可是一想起她當年的所作所為,他就是無法原諒。
「大哥,我當年也是走投無路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你就原諒我好不好?」桑虹紅著眼眶,訴說著自己的苦衷。
「再大的苦衷,都不該把一個七歲的小孩丟在機場一走了之,妳知道自己的自私對小柔造成多大的傷害嗎?」
「我也是無可奈何的,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在國外帶著她有多辛苦,如果真的要怪,就該怪她爸狠心拋棄我們。」
「妳自私的個性到現在還改變不了,我看妳沒得救了。」
「大哥……」
「從妳十七年前丟下自己的女兒不管時,我就已經當自己沒有妹妹了,請妳走吧!」說完,桑永泉頭也不回的走進屋子。
「大嫂,拜托妳幫我說幾句話,我知道妳不會忍心看我和大哥鬧僵的。」桑虹轉向大嫂尋求支持。
陳春芝本想說些什麼,卻忽地看到桑雨柔愣愣的站在庭院入口,她吃了一驚,話也吞了回去。
他們大人只顧著討論對錯,卻忘了桑虹的出現對誰的影響最大,她立即快步走向桑雨柔,緊張的把她往外推,「妳去幫我買瓶醬油,順便再買瓶高梁,妳舅說要和浚哲喝兩杯。」
桑虹見狀,快步的走了過來,「大嫂,她就是小柔吧!我可不可以和她說說話?」
看見她靠近,桑雨柔下意識躲到鞏浚哲身後把自己藏了起來。
即使她已經成年,再也沒有人可以把她丟棄甚至傷害,可是她依然下意識感到害怕。
「崔夫人,我想小柔並不想和您多談,倒是我想知道您突然出現在這里有什麼用意?」桑虹的身分特別,讓他無法不多想。
陳春芝驚訝的看著他,「浚哲,你認識小柔的媽媽?」
「是的。」
「怎麼這麼巧,你們怎麼認識的?」陳春芝不免好奇。
「原則上,她也算是崔佩雯的母親,正確的說法,是繼母。」
「怎麼會這樣?!」陳春芝大吃一驚,接著轉頭緊張問著,「妳該不會是替那個崔小姐來罵小柔的吧!」
「我沒有要罵誰,不過我想和小柔單獨說說話。」
「很抱歉,如果是和崔佩雯有關的任何話題,請直接找我,這件事情和小柔無關,不管妳是以什麼身分來找她,我都不贊成妳和她單獨談話。」知道了桑虹對桑雨柔的作為之後,他不認為她會突然來發揮母性光輝。
但桑雨柔卻出乎意料的從他身後走出來,「請讓我們單獨談談。」
十七年了,多漫長的一段歲月,桑雨柔望著眼前熟悉的身影,心情真可謂五味雜陳。
不可否認,她曾在茫茫人海中尋找這個背影多年,從一點點小小的希望到絕望,她甚至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可是,現在她才知道,所謂的母子親情,是怎樣也麼舍不了的。
她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母親是怎麼看待她這個女兒,也許當年她真的是情非得已才拋棄她,也許她也曾深深的想念著她。
為她找了千百個合理拋棄她的理由,桑雨柔才不至于恨這個看起來既陌生又高貴的女人。
「看來妳過得還不錯。」
「是,舅很疼我。」
「妳叫他舅舅?」
「是,舅堅持的。」
桑雨柔知道舅舅想法,他是為了讓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是他對妹妹的一種愛,他不希望她忘記自己的母親是誰。
但桑虹卻一點也不領情,她燃起一根煙,哼著說︰「妳舅還是像以前一樣那麼八股、老舊思想,頑固得好像茅坑里的石頭。」
「請不要批評舅。他或許沒受過什麼高等教育,但是他絕對是個稱職的好父親。」桑雨柔無法忍受任何人批評對她恩情深如海的舅舅,即便是她的親生母親,她也絕對不容許。
也許,她的骨子里也遺傳了舅舅的老舊思想。
桑虹也看出了這一點,「妳的脾氣很像妳舅。」
「我想妳應該不是為了討論舅的脾氣才來的。」一個十七年沒回家的人,突然出現,為了什麼?
想必除了崔佩雯,沒有任何原因能讓她這麼做。
「說起來,佩雯該叫妳一聲姊姊。」
「很抱歉,我姓桑,沒有姓崔的親戚,也高攀不上。」
丙然如她所料,確實是為了崔佩雯來的。桑雨柔立刻築起了一道防衛的高牆。
「佩雯吞安眠藥自殺了。」
桑雨柔不語,雖然她不幸災樂禍,卻也不同情崔佩雯。
「我是來求妳的。」
「求我,為了崔佩雯?」桑雨柔的表情不自覺的冷冽了起來。
可笑啊!她竟然還期許著眼前這個該叫媽的女人對她還有丁點的母愛。
「不是為她,是為我。」桑虹突然握住她的手,哀求的說︰「這些年,我好不容易好過了些,可是因為妳介入了佩雯和鞏浚哲之間,佩雯的爸向我下了通牒,如果妳執意不退出,我的下場會很慘的。」
「為什麼你們總是搞不清楚?我說過了,問題不是在于我退不退出,而是在鞏浚哲身上,他要選擇誰,不是我能夠左右的,你們應該去找他才對。」
「難道妳要毀掉我的幸福,妳這是在報復我嗎?」
「報復?!」
「對,妳一定是在報復我,也許妳早就知道我在崔家,所以妳故意搶了鞏浚哲,為得就是要報復我,對不對?」
面對這樣的指控,桑雨柔的心一陣慘痛,只能回以苦笑,莫可奈何的搖著頭,「隨妳想吧,如果妳這麼認為,我辯解再多也是無益的。」
「小柔,就當媽求妳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我真的不想再回去過十七年前那種可怕的生活了,妳就當同情媽,好不好?」
「妳不要求我,就算我答應放棄鞏浚哲,他也不會同意,沒用的。」
「妳要我給妳跪下嗎?我跪下來妳才肯幫幫我嗎?」桑虹當真雙膝一彎,準備下跪。
「夠了!」拉住她的手,桑雨柔痛苦的應允了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