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第一次在機場遇見他便對他有好感,甚至是喜歡他的,所以和好友打賭輸了之後,戲謔性的向聖誕老人許了荒唐的願望,可是她的心情一直很矛盾,一方面喜歡他的接近,一方面卻又害怕他太靠近自己。
崔佩雯只是個利用的對象,讓她有借口把他推開的一面小小的牆,事實上,是她自己在害怕。
「其實看見妳時,我還有股沖動。」
「沖動?」
「嗯,妳是不是想歪了?」他隔著電話戲謔的笑她思想色色的。
她確實想歪了,臉倏地紅了起來。
「又不能怪我,每個人都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嘛!」她嬌嗔著。
「好吧!妳是對的,在法國那晚,我確實很想抱妳,可是我爸媽把我教育得太好了,讓我不能趁人之危。」那晚他還沖了好幾回冷水澡。
「好吧!我接受你的告解,現在請你告訴我,你看見我時有什麼沖動?」
「把妳抱在懷里,叫妳不要哭泣。」
他的話讓她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彷佛內心都被他看透,她的心沒來由慌亂了起來。
「我總會在妳眼中發現一閃而過的寂寞,我很希望可以幫妳分擔藏在妳心底的悲傷,妳願意讓我分擔嗎?」
桑雨柔不想哭的,但淚水卻不自主的滑落臉頰,她一個人太久了,扛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太久了,久到她快要支撐不了。
「鞏浚哲,你好詐,你把我弄哭了,現在要我去哪里找個肩膀來靠?」她握著手機邊哭邊罵。
「轉頭看窗外。」
她坐在朋友的咖啡廳里靠窗的位置,緩緩轉頭一看,只見鞏浚哲的車子就停在咖啡館外的路邊。
他下了車,靠在車門邊,凝視著窗里的她,對著手機深情的說︰「來吧!我讓妳依靠。」
越過一臉錯愕的朋友,桑雨柔倏地起身推門狂奔到他的懷抱。
一個深吻對一般戀人來說,可能就像吃飯那麼稀松平常,可是對桑雨柔來說,卻猶如要她跳躍過一條洪河那麼困難。
記憶中那些趴在她母親身上的男人猥褻的臉不斷擴大,他們貪婪的笑著,而母親卻痛苦的申吟不斷。
隨著鞏浚哲的靠近,她全身迅速變得僵硬,就在他把唇印在她唇上的那一剎那,她失控的推開了他。
「小柔?!」她的反應讓他錯愕。
「對不起!我沒辦法。」她雙手緊抱著自己,恍若一只驚弓之鳥。
「沒關系,別怕。」把她摟進懷里,他極盡溫柔的安撫著情緒失控的她。
可是他卻越來越懷疑,為何每次他想踫觸她,她的反應都激烈到令他感到不解,「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的安撫讓她情緒平復了不少,他的體貼也讓她好生感激,他不像其它和她交往過的男人,每次被她推開就會罵她有病。
她確實是有病吧!
可是她能夠告訴鞏浚哲嗎?他若是知道她的過去,還會像現在這樣喜歡她嗎?
唉!真是矛盾呢,前不久,她還覺得感情是麻煩,現在卻又害怕會因為過去那些不堪嚇跑了他。
「如果妳還不想說也沒關系,別勉強。」拍拍她的肩膀,鞏浚哲沒有繼續勉強她。
扭開了音樂,一曲凱文.柯恩ThroughtheArbor溫柔的鋼琴聲緩緩流瀉著,讓人的心靈也不斷的升華,她的心情平靜了下來,似乎,一切都不是那麼嚴重了。
桑雨柔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我想告訴你一個故事,是一個真實發生在法國的故事。」
剖白自己的內心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她幾度話到嘴邊卻又停頓了下來,鞏浚哲見她掙扎很舍不得,也幾度要她放棄繼續說。
「請讓我說吧,我不知道過了今天我還有沒有勇氣說出來,那些事情連我舅和舅媽都不知道,我放在心底十七年了,這十七年來,我總是在深夜時從惡夢中驚醒過來。」
「嗯,妳想說就說吧,但我要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在,我一直都在,也會永遠都在。」
「嗯。」桑雨柔點點頭,深受感動。
再度做了個深呼吸,她鼓足了勇氣開始訴說關于她年幼時的故事,那個塵封在她心底最深處,最痛的記憶……
揭露真實,換來熱淚在所難免,她的淚觸動了他心底最溫柔的疼惜,她說故事,他用唇拭去她的淚水,這是第一回她沒有拒絕他的靠近,雖然吻只落在她的眼和臉頰上,卻猶如刻印下最深的愛戀。
從法國相逢到現在,她第一回覺得,向聖誕老人許願是對的,她許的願望也是對的,他或許可以破除迷咒,拯救她受禁錮的靈魂。
崔佩雯在鞏家等了鞏浚哲兩天,可是等到的卻是他和桑雨柔兩人手牽手踏進鞏家大門。
忍無可忍的,她沖上前,狠狠在桑雨柔臉上甩了兩巴掌。
「佩雯,妳瘋了啊!為什麼打人?」
「你問她啊!大騙子。」
「我沒騙妳。」桑雨柔冷冷的開口。
「妳明明就騙了我,還敢說沒有。」
桑雨柔從不怕人家凶她,她怕的只有自己內心的心魔,所以崔佩雯的歇斯底里嚇不倒她的。
「妳要我離開台北,但沒有說要我離開多久,而我,確實離開了台北兩天,所以妳的指控我不能接受。」
打人的手先擱一旁,鞏浚哲抓住重點,氣憤的問崔佩雯,「妳憑什麼要小柔離開台北?」
「憑我是你的女朋友,憑她是第三者,我就有權要求她離開。」
「妳好像忘記我已經公開表示過,我和妳已經成為過去式。」
崔佩雯氣得形象都不顧了,「我沒有同意。」
桑雨柔見狀,找個空檔插話道︰「你們慢慢吵,我要先回去了。」
「等一下,說好要來見我爸媽,別走。」
碑浚哲一把拉住她,崔佩雯卻上來窮攪和。
「妳放手!」他瞪著她命令著。
崔佩雯活像听不懂人話,扯住了他另一只手不放,「要我放開你,你就先放開她,否則免談。」
「別那麼幼稚可笑。」
「隨你怎麼說都好,我就是不放開你,這輩子都不放。」裝淑女抓不住他的心,她只好耍無賴了。
「拜托你們要吵自己吵,我不想听人吵架。鞏浚哲,你先放開我啦,這樣很可笑耶!你家的佣人都在看了啦。」再上頭條,她舅肯定把她抓回南部去種田。
「好吧!我送妳回去。」
「你不能走。」
桑雨柔看崔佩雯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搖頭嘆氣,「你還是留下來和她說吧,隨便找個司機送我回去就好了,或者幫我叫部出租車也可以。」豪宅最大的麻煩就是在郊區,而郊區出租車難招,她也不想徒步走下山。
「阿福,送桑小姐回去。」
「是。」
再看了一眼歇斯底里的崔佩雯,桑雨柔突然有點同情他,「保重!」
「桑雨柔,妳那是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崔佩雯受不了她的語氣和表情,朝著她的背後大吼大叫。
桑雨柔很同情崔佩雯,可是愛情不是物品,不是她退不退讓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崔佩雯,妳鬧夠了沒?」
「不夠,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崔佩雯開始哭訴著他不顧情義,不念及過去的種種情分。
「妳可以恨我、怨我,但是我必須坦白告訴妳,我從來沒有愛過妳。」
「不可能,我們都已經要論及婚嫁了,你在說謊,你只是一時迷惑對不對?你只要承認是自己一時迷惑,我可以原諒你,你說啊,你快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