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啊……」一面容清美,如星眼眸水霧迷漫的絕美男子,動作卻極其夸張地縮在竹屋的一角,做著死前的最後掙扎。
「不要擺出無辜的樣子!你剛才做了什麼?」絲絲寒意,來自面前臉蘊怒氣的女子——華冰珀。
被人下藥迷昏就算了,莫名其妙在一個什麼竹樓里醒來也就罷了,真正讓她如此刻般氣極的是面前這個身為徒弟的家伙竟然在她昏迷的時候——偷親她的臉……
好在她及時醒來,否則的話,他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來……
「我剛才……用我的嘴唇幫你……擦掉臉上的灰塵……」傾城死硬地掰著。
「龍傾城——」冰珀出手了,照例一拳而去。
砰!當龍傾城在小小的屋子里從這頭飛到那頭,並撞壞若干椅子櫃子的時候,屋門被人輕輕推開,一身穿束身服的年輕女子在門口呆了又呆。
好一會,她才回神過來,將手中托盤上的菜一一擱在屋中的竹桌上。
「華姑娘,龍公子,請用餐。」那女子放下幾盤菜就要退下,冰珀開口喊住了她。
「請問姑娘,這里是何處?」
那女子看她一眼,說道︰「竹樓。」
「誰帶我們來的?」
「這個……」那女子猶豫起來,沒說下去。
見她一副吞吐的模樣,冰珀覺得沒什麼再問的必要,便叫上傾城推門離開。
「啊,華姑娘!」那女子一見急了,忙跟上喊著,「華姑娘,你們要去哪里?請先暫且在竹樓休息吧!」
第5章(2)
她沒理她,與傾城幾步下了竹制樓梯。來到下層,只見屋內又有一個身穿束身服的女子,正立在竹樓門口,見到他們,忙迎上前。
「請問華姑娘有什麼需要?」
「你家主人是誰?」
「這,對不起,華姑娘,我們不能說!」
「真是奇怪,你們兩個都知道我們是誰,卻不肯告訴我你們主人是何人?」冰珀眉頭一皺,「既然這樣,我看還是不便打擾了。」
說罷,兩人又要走,這時前頭樓上的女子和門口的女子一起攔在了他們面前,意思很明顯——要阻止他們離開。
「師傅,我來!」見到冰珀臉沉沉,傾城忙整理衣衫頭發,一步跨到了那兩位女子側角度的窗戶前。
抬高修長的手輕搭在窗欞上,目色含水,似在眺望著遠處的風景,隨後幽幽開口︰「兩位美麗的姑娘,在下龍傾城!這里的風景的確不錯,我也很是欣賞。我知道你們是奉命辦事,有所為難,但是還是請姑娘可以告知實情,我自當感激……」見表演了一番對方都沒有回應,他側過頭準備投以一個深邃的眼神——哪知,卻險些讓眼前的情景給駭到!
他側角度——腳下的那兩位女子早已倒在了地上沒了動靜,視線移動——華冰珀給了他一個你是白痴嗎的眼神。
「你打暈的?」他的臉色有些慘白,師傅最近真是越來越暴力。
「當然,難道學你?」她淡淡地甩甩衣袖,「快些走吧,省得多生枝節。」
說罷,身影已出了竹樓。傾城清美的臉上泛過幾層名為尷尬的波動,最後——還是跟了上去。
兩人走出竹樓,才發現這一處相當隱蔽,四面竟都是密林,遠處還有重重山巒包圍。商量之下他們決定挑密林小路而行,起碼這樣可以避開那不曾現身的竹樓主人。
「青山,青樹,青草地;美景,美味,美人兒!橫批︰我愛師傅!」一清美男子正自我陶醉在與心愛之人同行的快樂時光中,還不時地哼幾句自以為不錯的小詩,著實把一旁兜圈兜到迷路的女子氣得不輕。
「閉嘴。」華冰珀斜去今日的第二十七回眼。
「師傅,我正在吃東西呀,怎麼閉嘴?」方才下竹樓時,他順手模走了竹桌上盤中的一只烤雞和幾個饅頭,如今正吃得興起。
「你是故意和我作對是嗎?」她身形一閃,取走了他手上的烤雞。
「師傅,你找不到路出去也不用拿我的烤雞出氣啊!」某男雖然表面痴呆,其實心如明鏡。他知道,她之所以情緒開始焦慮,不僅僅是因為在山中迷路,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的言淡舉止多多少少開始對她有作用了!
這是個非常好的現象啊!他本還以為,以她的個性,要過上一年半載才會對他有反應呢!現在看來,這座冰山——就快要融化了……
冰珀拎著烤雞,看著面前猶自得意大笑的男子,怎麼都無法把面前這個他和四年前出初見面時那個可愛害羞的小少年重合在一起。
原來,所謂的成長是這麼一回事!
「你是不是想一直待在這里?」抬手朝邊上的樹叢中扔了烤雞,冰珀伸手拉過他的衣衫擦手。
傾城抬頭,正見到她一臉淡然卻理所當然地把油污擦在他身上,心里竟一陣莫名悸動。
如此有點任性有點可愛的冰珀,只有他一人知道,她是——他的冰珀啊!心志在頃刻間被近在咫尺的氣息迷惑,他不由自主地將唇湊上前……當他在這之後感覺到疼痛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飛在半空中,然後越過樹叢直直地掉了下去,發出一聲慘叫……
留在原地的冰珀臉色鐵青,他竟然——又親她!實在太不像話了!她一定要對他嚴加管教!
撥開密集的植物,冰珀冷著一張臉跨到樹叢後,哪知卻突然腳下一空,跌下一洞穴。
「師傅——」頭頂上傾城隱約的呼聲讓渾身疼痛的她支著洞壁站起身,回望四周,發現洞口狹小,洞底卻很大,洞深四五丈,洞壁光滑無任何攀附物,就連輕功也無力施展。
看來,她是被困住了。
「傾城,去找根藤條。」望著上方的人影,她心中暗自慶幸。還好只是一人摔下,如方才兩人一起摔下,現在就真的無法月兌身了。
哪知,從容的心念未完,上方就發出某物墜落的聲音,抬頭——墜下的人居然是傾城。她立刻伸手一接,化去了他墜下的沖擊力。
冰珀沉下臉輕輕嘆氣,這下可好了,兩個人一起被困住了。
「笨——」
責怪的名詞被他伸張雙臂的動作給打斷,他竟然——緊緊地擁住了她!
「太好了!還好你沒事,這洞這麼黑這麼暗,我在上面根本就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的聲音,嚇死我了!」無賴男子一改往日嬉笑玩鬧的口氣,清美的臉孔上是真實真切的情感。
那突來的濃烈情感,一下子灼熱了她的心。
真的——這麼擔心她?怒氣在她心中淡開,她竟一時忘記了掙開他的手。
「冰珀,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看到她墜入洞穴的那一刻,他自責萬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心急偷親她,她不會把他打入樹叢,而她也不會墜洞,「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偷親你了,冰珀……」
他喊她——冰珀?
他向來喜歡喚她的名字,在他入門以及她爹爹還未失蹤的那短暫日子中,他也是這樣跟在她的身後喊著「冰珀師姐」。後來,爹爹失蹤,她收了他做徒弟後便不再允許他這般喚她了。
其實,在她內心深處,比起師傅的稱呼,她還是比較喜歡他喚她的名,用他溫文清泠的聲音喚她——冰珀!
「冰珀,我以後會按部就班,慢慢地來!不會再這麼急了!」那清泠的聲音漸漸偏離正常的對話邏輯,朝他想當然的方向而去。
冰珀聞言立刻退開他,冷下表情,「胡說什麼!」
「沒有胡說啊!」他盈盈笑著,眼眸如星,「我喜歡冰珀啊,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