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不會想要玉石俱焚的,只想要遠離。
「你放手好不好?」常筱櫻瞪著他的手說︰「你放著女朋友不管不好吧?」
這個提醒讓他松了手,視線轉向依舊在餐桌上的田中理奈。
她滿心失望,心頭的血如注地淌,腳步蹣跚地緩緩往外走。
終于與他有段距離,而他也沒有上前追她的意思,只是叫著,「櫻。」
每每他一叫,總會讓她有心碎的感覺。她喃喃地說︰「不要再叫我了。」
澳名、改名!她一再這樣告訴自己,不要再讓他有機會這樣叫她。
但是,他愈叫愈勤,而她的心愈來愈痛,形成了一處抹不平的傷口。
***
「真,你妹妹似乎不太喜歡我的樣子。」田中理奈幽幽地說︰「我真的很想和她做朋友,可是她不給我機會,我實在愧對你的請托。」
「那不是你的錯。」他笑著安撫她,自責地說︰「她的個性一直都這樣,該說是我們的錯,我們若早點把她接回來,就不會對她造成那麼大的傷害。」
「那我還能幫上什麼忙呢?」
「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試著和她談談,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失禮,但是你們同樣是女人,我想應該比較好溝通。」
田中理奈笑著握住他的手,深情的說︰「為了你,我會努力的,可是你呢?為了我又肯做怎樣的努力?」
「你是指?」他故作不懂的反問。
「我們已經訂婚一年多了,之前你一直昏迷不醒,現在你醒過來了,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現了?」
「你是說結婚?」歲方真困難的咽下口水,想要假裝听不懂,卻又不得不面對現實。
他和田中理奈的婚事是雙方家長說定的,當時的他覺得理奈是個理想的對象,論家世和學歷,都足以擔當歲方家的少夫人,她的個性也溫柔婉約,足以當個好太太,在沒有特別喜歡某個女孩的情況下,他和她約會了幾回,便點頭答應訂婚,而那之後,他無故跌落樓梯成了植物人,延誤了原本該舉行的婚禮。
偏偏見到櫻以後,他突然無心于婚事,一心一意只想讓那個悶悶不樂的女孩開心起來。
「真,你不會是想要毀婚吧?」田中理奈一臉狐疑的盯著他問。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現在不是結婚的好時機。」他急促的解釋。
「什麼不是好時機?我們的婚事已經延誤了一年,現在你的病好了,舉行婚禮是天經地義的呀,你怎會覺得時機不對呢?」
事實上她本來已經打算放棄這門親事的,畢竟她還年輕,不想大好的青春埋葬在一個活死人身旁,可是在她正好要提出解除婚約的事,嫁給另一個男人的時候,歲方真卻又醒過來了。
于是,衡量他與另一個人的身份地位,她還是決定吃回頭草,畢竟歲方家少夫人的地位確實比較吸引人,她抗拒不了。
可是現在,從剛才看到的狀況來判斷,歲方真八成把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看得比她重要,她看得出來兩人之間的情愫不單純,可是這種事情說出來她就輸定了,為了討好歲方真,她努力營造的淑女形象當然不能夠毀于一日,如今只有讓他更覺得自己對不起她,那麼她才能夠穩穩坐上歲方少夫人的寶座。
「真,我知道你擔心你妹妹,但是和我結婚並不會影響你想照顧妹妹的打算,事實上你還會多了我這個老婆幫忙,我一定會把櫻當成自己的親妹妹看待,所以你好好考慮結婚的事情好不好?我實在怕極等待了。」她用動人又無奈的語調說著「等待」兩個字,用意在動之以情。
于是她贏了,歲方真對她不僅過意不去,更基于義理不願說不,只好點頭答應,「我會好好考慮的。」
「真。」田中理奈抱住他的頸項,給他一記熱情的吻,高興的流著淚說︰「我好愛你,真的好愛你。」
可他除了呆愣地站著,卻無法有其他反應。
第六章
在這幾天的假期里,常筱櫻總是和歲方真玩捉迷藏,她老是一早起床,在半夜回家,如果踫上歲方真為她等門,她就爬窗,他若在她房間等,她就跑到客房睡覺,總之,躲避得相當徹底。
但,這一天終于還是被他逮著了。
天還沒亮的時候,她剛準備要偷溜出門,他從她身後一把拎住她的衣領,聲音在她的正上方響起,「你為什麼刻意躲我?」
「躲?我干麼要躲?我只是好意不想吵醒你們罷了。」她知道田中理奈一直都住在櫻花園中,甚至和他同住一房,這其實沒什麼好奇怪的,但是當她第一晚回家,發現半夜了還听到田中理奈的聲音在他的房間響起,她很失望,也很傷心。
他畢竟和一般男人沒什麼不同,只要女人主動投懷送抱,他也拒絕不了。所以她不僅對他失望,更傷心自己竟然會無法自拔的喜歡上一個根本不值得喜歡的男人。
這一點都不像她,她一直認為自己是瀟灑的女人,可事實卻證明她其實也是有弱點的,也或許她本來就是這種人,只是一再的自欺欺人罷了。
所以,他說得對,她確實在躲藏,讓自己不至于出亂子。
「放手。」
「那你得答應我不亂跑,我才放手。」歲方真談起條件。
「好啦!」她就算想逃,也難逃他的手掌心,只好妥協了。
他松開手,問︰「這些天你都上哪去了?」
「沒上哪去啊!」
事實上,常筱櫻去的地方可多了,北海道的交通很方便,幾天內,她去了札幌、小樽,還有許許多多的景點,像恨不得把北海道逛完似的到處亂跑。
可是,這只是一種躲藏的方法,去了哪里她的心境都是一樣的,甩不掉關于他的記憶,甩不開他的影像,甚至還多出田中理奈,老想著他們在她看不到的時候是怎麼親熱的。
「我到處找你,只差沒把整個北海道翻過來。」
「我在家啊。」
「你在家?」
「不騙你,要不然我還可以告訴你我知道些什麼。」常筱櫻故作輕松的說︰「前晚,你和田中理奈上床了吧?」
「什麼?」歲方真的臉色變得難看,似乎很在意被她發現了這件事情。
他在意?為什麼?她不懂。
「別用那種表情看我,我又沒有偷窺,是她的聲音太大了,我不想听到都很難。」
「你前晚睡在客房?」
「是啊!」
「難怪我等不到你。」他嘆口氣,說︰「你就那麼希望我為你著急嗎?」
「著急?」常筱櫻突然覺得好笑,他要是著急,會在她不見的時候和另一個女人上床?「那可真是奇怪。」
「櫻……」
「好了,我要出門去了,你還是回到她身旁吧,免得人家以為我想搶她的男人就不好了。」
「理奈回本州去了。」
「騙人!」她轉頭,頭一回出現激動的表情。
歲方真如發現新大陸似地握著她的肩頭說︰「你總算有冷淡以外的表情了。」
「神經病!」常筱櫻紅著臉,掙月兌他的箝制,壓抑內心的狂烈舞動,「別說得好象我是個怪人。」
「但你確實是。」
他這麼急于當個好兄長嗎?確實,他表現得很盡責,想要讓她開心,低聲下氣的討好她,可是,如果他真的在乎她,就不該在這種只屬于兩人的假期里找田中理奈來,那令她感覺他的在意不過是嘴巴說說罷了。
不過既然田中理奈已經離開,那她也沒有必要繼續躲避了。她轉身就走,決定繼續睡覺。
「你上哪去?」歲方真不解的問。
「睡回籠覺。」常筱櫻輕描淡寫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