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他的時間很多嗎?每天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家看看她、吃她做的晚餐,假日也努力推掉所有的應酬約會,竭盡所能地巧立名目拉她出去,就只是為了要增加和她相處的時間--
他做的還不夠明顯嗎?或者這個女人真的是遲鈍到了極點?就算他費盡心力討她歡心,她仍舊感覺不出他的心意?
他挫敗地耙亂原本一絲不苟的頭發,所有的心機詭計在她身上全派不上用場。
「到底要怎麼做,妳才會明白?」他不由分說地將她扯回懷里,低低地在她耳旁輕訴。「我要妳回到我身邊,妳哪里都不準去!」
他溫柔的耳語令她痛苦萬分。「不對,你並不是真的要我……」她在他的胸前拚命搖頭。「你只是因為發現快要失去我了,才會覺得不甘心放手,這不是真正的感情……」
「你在胡說什麼?」他詫異地稍稍退開,瞅著她泫然欲泣的痛苦表情。
「我沒有胡說,是你自己還不清醒!」她哽咽地大吼,淚水也因為她過于激動的反應而猛往下墜。「我已經沒辦法再忍受這種折磨了,請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他們注定無緣,再怎麼勉強彼此、委曲求全,終究不能長久相守。與其這樣歹戲拖棚,倒不如由她來斬斷所有糾纏不清的錯誤情感,也好過繼續自欺欺人……
她突如其來的決裂態度令他一陣恐慌--她想要擺月兌他、還說這段平和的日子對她是一種折磨?!
她到底在想什麼?自己都已經盡量順著她的意願去做了,她為什麼還想要從他身邊逃開?
「房琦湘,妳明明對我還有感情,為什麼要故意假裝無動于衷?」情急之下,他一心只想說些什麼來逼她正視自己的心意,憤怒和恐懼卻讓他不加思索地月兌口說出傷人的話語。「看我被妳耍得團團轉,這樣妳就開心了嗎?」
她全身顫抖著,臉色蒼白驚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咬緊著雙唇,任眼淚不停落下。
他一刀便挑中自己最不願意面對的丑陋瘡疤,逼得她無以反駁--
任性妄為地把人耍得團團轉的,一直都是他吧?!自己從來就只能在他高興的時候才能靠近他,然後又在他感到不耐煩的時候,必須識相地躲得遠遠地……
她痛哭失聲,哭得他心發疼,五髒六腑都糾結在一起了。
「噓、噓……不要哭……」他笨拙地安慰她,伸手輕輕為她擦去臉上縱橫的淚水,見她沒有拒絕,才小心翼翼地將她納入懷中。
房琦湘哭得聲嘶力竭,像是要把所有的壓抑和委屈全都發泄出來。
她已經撐不下去了……明明還眷戀著他,卻要昧著心意抗拒他所有溫柔體貼,這樣和內心渴望劇烈拉扯的日子,她真的連一天也不能忍受了……
夏競摟著她,一下又一下拍著她的背心,幽幽嘆了一口氣。「妳對我這麼沒有信心嗎?」
她簡直是生來折磨他的克星!天曉得他曾經對哪個女人這樣處處忍讓,深怕她離開自己,她怎麼就是不明白?
她搖搖頭,確實對他早已破產的信用沒有什麼好評價,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不信任。
她知道自己很無趣、很呆板,現在他喜愛自己,只是因為一時的新鮮感,等到哪天自己真的被他追上手、那陣新鮮感消失了,也就是他開始厭煩的日子……就像五年前一樣。
他沒有興趣了,大可以拍拍瀟灑走人,但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不能再承受任何的傷害了。
也許和他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周怡芬,才是那個真正適合他,能陪他長長久久的女人……
「我累了。」她感到心力交瘁,沒有多余的氣力跟他抗爭,只想回到那個溫暖的小窩好好休息。
他深深地瞅著她,好半晌才嘆了口氣,在她略顯蒼白的唇上輕觸一下。
「走吧,我送妳回去。」他拉著她從沙發上起身,牢牢地握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由客廳走到車庫,說什麼也不肯放。
她一直默默地任他牽著,很久很久以後,才終于輕輕、輕輕地回握住他厚實的大掌……
那個該死的女人又失蹤了!
早上他要出門的時候,她還一副風平浪靜的模樣,彷佛昨天那些爭吵和眼淚都不曾存在似的。
當時他雖然也有過片刻的疑慮,但是一想到她或許是終于能夠了解自己的心意了,便沒有再深入思考。
沒想到,房琦湘竟是早有預謀,他才剛踏出家門上班去,她就立刻沖回家款好包袱,帶著兒子消失無蹤--
而他居然還是到了中午,助理幫他回家拿中餐時,才終于得知這個天大的「驚喜」!
「夏先生……」覷著老板黑到不行的臉色,助理戒慎恐懼地開口……「關于房小姐可能會落腳的地方,請問您有沒有任何頭緒?」
夏競不悅地橫了一眼過去,助理馬上識相滾出辦公室,讓老板耳根清靜清靜。
至于房琦湘的下落,那當然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任務了……
疲憊地靠向椅背,夏競閉起眼楮,捏了捏眉心,已經不知道該拿那個愛逃跑的女人怎麼辦了。
耳邊忽然響起一陣吵雜的高跟鞋足音,他皺著眉睜開眼楮,不耐煩地瞪著面前的不速之客。
「怡芬,妳來做什麼?」他的臉上滿是煩躁,沒有心思維持平常的生疏有禮。
面對這樣又直又沖的質問,周怡芬不由得一怔,但她很快地恢復過來,掛上一貫的嬌媚笑容。
「我當然是想你、來看看你的啊!你真是明知故問。」她面不改色地說著違心之論,笑靨雖美麗卻毫無感情。「我還特地帶了京月酒店的便當要給你,你快趁熱吃吧!」
「先放著,我還有事要忙。」他興趣缺缺地瞥了那個滿是大魚大肉的油膩便當一眼,連踫都不想踫一下。
他完全不捧場的態度令周怡芬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可她也不是省油的燈,見他心情不佳,知道現下必須稍微退一步,死纏爛打只會逼得他跟自己撕破臉罷了。
她就是因為懂得察言觀色,才會從眾家千金小姐之中月兌穎而出,被夏競挑選為木婚妻的人選。
「算了,我也不煩你了。別忘記明天晚上要到我家吃飯啊!」語畢,她習慣性的俯,噘唇欲在他頰邊落下一吻。
夏競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肩頭,及時阻止她繼續貼近。「怡芬,我們解除婚約吧。」沉吟良久,他仍是說出自己早已做下的決定。
周怡芬頓了頓,臉上的笑容不變。「我剛剛說到哪兒了?噢,我爸說,他很久沒看到你了,要你一定……」
「夠了!」他打斷她自欺欺人的話,重申自己堅定的結論。「我另有中意的女人,沒有辦法跟妳結婚,請妳諒解。周部長那邊,我自己會去跟他解釋。」
他來真的?!周怡芬大驚失色,不明白他為什麼說變卦就變卦,情急之下,她沖上前去揪住他的衣袖。
「競……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我們的感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嗎?」她裝出楚楚可憐的表情,企圖藉此激發他的憐惜。「你一定是一時迷惑,才會這麼說的,沒關系,我可以等你回心轉意,無論要花多久時間都要緊……」
她抬起頭,乞求地望著他,卻驀地發現他正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瞅著自己,一股被看穿的難堪猛然襲上,她臉色一變,原本的弱勢頓時消失殆盡。
「為了一個窮酸女人,你要跟我分手?我勸你最好再考慮清楚一點!」她露出真面目,咄咄逼人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