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房琦湘還處在萬般震驚的狀態,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請你現在馬上送我回餐廳,我不想去醫院!」
她強自鎮定,想裝作沒听見那句佔有欲極強的話,可是卻羞得連耳根都又紅又燙,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
自己剛才可是做出一輩子也許只能听見一次的丟臉告白,這女人居然想要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他怎麼可能這樣輕易就放過她!
「好,不去醫院。」他回答得干脆,但不等房琦湘松口氣,便立即發動另外一波攻擊。「妳跟我回去,我要聘請妳當管家。」
「什麼?!你要聘我當管家?」事情的進展快得讓人無法消化,房琦湘只能愣愣地像只鸚鵡重復他的話。
他不是很討厭她、恨不得再也不要見到她嗎?怎麼會突然找她當必須朝夕相處的管家?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很抱歉,你找錯對象了吧?我可不會服侍人!」她勉強扯出微笑,說著不習慣的謊話,心里其實慌得要命。
她是不是真的很沒用?盡避感到驚訝、難以置信,但是听見他說出「妳是我的女人」這種曖昧的話,就算是假的也沒關系,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幸福得幾乎要落淚……
可是,這絕對是錯誤的!如果他真的喜歡自己,先前又怎麼會千方百計地逼她離開「夏益」?要是他真的在乎她,應該無時無刻都會想要跟她在一起吧?
也許他只是因為遇上競爭者的關系,才突然引發對她的強烈佔有欲。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這種感情只是一時興起,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玩膩了吧?
「妳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夏競邪邪地扯開笑臉,彷佛在嘲諷她的想法太過天真。「我住院的時候,那個照顧我的『阿雪』就是妳吧?」
他真的知道了--房琦湘簡直想尖叫!
一想起他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知情了,自己卻還蠢蠢地掙扎掩飾,她就困窘得想要挖個大坑把自己埋起來……
「那又怎麼樣?這並不代表我就有接受的義務吧?」她嘴硬地頂了回去,沒注意到自己這麼說等于是默認了。「我要回去,請你送我回去!」
夏競挑挑眉毛。說好說歹,她還是不肯乖乖跟自己回台北,到底要怎麼做她才會滿意?莫非她真的喜歡那個人?
「妳真的忍心丟下兒子,一個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工作?」雖然利用人家的弱點來進行攻擊,確實是小人了一點,但是為了達成他的目標,就算再下流的手段他都會使出來!
他要得到她、絕對要得到她!既然已經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當然就沒有再放她走的道理--
听他談起兒子,房琦湘驀地胸口一緊,一股深深的恐懼猛然攫住她的心髒。
夏競為什麼突然提起「小房子」?盡避她努力說服自己要冷靜,事情不一定像她想得那麼糟糕,但還是忍不住害怕得顫抖起來……
要是他知道……「小房子」是他的親生骨肉,會不會從她身邊奪走支撐自己一路走來的原動力?
罷和夏競分手的那一陣子,她過得很萎靡,要不是知道自己懷了「小房子」,她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振作起來!
「我知道了,我會跟你回去。」屈服于他所施予的壓力,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允諾。「不過,我要求朝九晚五,而且還要周休二日。」她擺出一副「不答應就拉倒」的模樣,以罕見的強悍姿態爭取自己應有的福利。
「那當然。」他笑得比簽下一筆利潤高達千萬的合約還要開心。
沒想到會誤打誤撞地踫上她的弱點,讓她在瞬間放棄所有堅持,夏競暗暗在心里叫了聲好,完全不在意她所開出的條件,就算她說要蓋一棟房子專供她住,恐怕自己也會毫無異議地照辦--
「那麼,你現在可以送我回去一趟嗎?」她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我的行李還放在那里,也該跟老板說一聲要辭職吧……」
既然任務已然達成,夏競樂得配合她任何的要求。他點點頭示意,司機立刻听命調轉車頭,往餐廳的方向駛去--
房琦湘垂下眼,不再看向那個依舊能牽動自己心緒的男人。
命運還真是愛作弄人,當她苦苦追逐他的時候,他對自己不屑一顧;然而等到她死心了,打算將他從自己的生活中剔除時,卻變成他纏著她不放……
縱然在夢中幻想過千百次的畫面成真了,她仍沒被沖昏頭,就此忘記這個男人有個未婚妻的事實。
周怡芬那個女人為了鞏固自己「未婚妻」的地位,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沒有辦法再承受一絲絲的傷害了……
既然他只是因為可笑的男性自尊,才突然回心轉意,那麼她就順著他一些,等到他開始覺得無趣了,就會放過自己了吧?
心頭忽地一痛,她咬緊下唇,忍住沖上眼眶的酸楚淚水。
只要忍耐到他對百依百順的自己失去征服的興致,她就能夠從兩人糾纏不清的命運中解月兌了。
可以擁有乖巧懂事的小房子,已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幸福,就算她戀戀不舍的男人並不屬于自己,她也毫不怨尤。
這樣就夠了,她不該太貪心……閉上充血酸痛的雙眼,房琦湘催眠般地喃喃自語……
被夏競以半脅迫半綁架的方式擄回台北也已經三天了,房琦湘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地掃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
雖然當初她確實是下定了決心,要讓那個喜怒無常的男人快快厭倦自己,可是她卻挫敗地發現,自己壓根沒有辦法跟上他的攻勢。
就拿他要自己回來的理由來說吧!明明是要聘她當管家,但是一到他家,他卻像是發神經似的限制起她的工作內容--
不準爬高、不準搬重物、不準做太粗重的家事……簡直就是把她當孕婦嘛!她不滿地碎碎念著,把集中的灰塵紙層掃進畚箕里。
叮咚叮叮咚--忽地,自她踏入這個家後從沒響過的門鈴被人按了一下,發出清脆悅耳的樂音。
會是誰呀?訪客的話應該會直接到財團總部去找夏競,他要回來也不可能會按門鈴,難道是……
她忐忑不安地打開門口的監視畫面,外頭竟是個從未見過的年輕男子,手上還抱著一大束鮮花。她心中的疑雲更大了,但還是開了門。
「您好,請問是房小姐嗎?」年輕人走了進來,有禮地問著,見她點點頭,他才繼續解釋。「這些是夏先生要送給您的花,您要放在哪里?」
什麼?夏競送她花?!而且,這人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她懷疑地從年輕人的身後望去,遽然發現不只他手上的那一束,不遠處的小貨車上,還密密麻麻地擺著好多色彩繽紛的美麗花朵……
她霎時傻眼,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這……難不成他是想到以前從來沒有送她花,所以現在才一次補償地送個過癮嗎?房琦湘知道這樣想有點無厘頭,但是她實在不了解那個男人的思維模式。
上次也是,他突然在假日的早晨開車到她的小套房接她,說是要逛百貨公司,但其實買的都是要給她的東西。
在他的默許下,專櫃小姐押著她,像個紙女圭女圭似的,替她換上一套又一套華而不實的禮服,這些最後都進了她家衣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