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的在門外走來走去,不停的看著表,都已經那麼晚了,如果他還在公司的話,也應該要下班回家了才對。
好吧,那就再等最後的十分鐘,當做是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向晴在心底這麼對自己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她幾乎要放棄,打算打道回府時,莫懷山終于從里面走出來。
「莫--」在他上車之前,她及時喚住他。
「是妳,有事?」莫懷山轉過頭來,臉上看不出見到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沒有時間顧慮那麼多,向晴拉住他的手。「跟我去一個地方。」不待他拒絕就把他拉走。
「又要去哪里?」
「跟著我來就對了,放心吧,我不會害你的。」
由于他心里也對她想帶他到哪里感到好奇,所以就跟著她上了公車再換捷運,最後還步行了十分鐘,終于到達一個小鮑園前。
莫懷山看了眼小鮑園,就是一般社區附近的公園,不怎麼起眼,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就是這里?」他不禁懷疑她帶他到這里來,到底有什麼特殊意義。
「嗯,我們進去吧。」拉著他往里面走。
「我家就住在那里。」向晴指了指右手邊的一排房子,然後再指指左邊。「學長家在那一邊,可惜自從那場大火後,那里就被夷為平地了。」
「以前我放學回家,最快的路就是穿過這座公園,有一次我在這里遇上一個變態,是學長救了我。」
莫懷山沒有搭腔,想知道她帶他到這里、告訴他這些事情,到底有什麼用意。
「學長對我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可惜十年前的今天,發生一場大火,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了。大家都說他已經死了,但我不相信,我想他一定還活著,只不過生活在另一個地方,如果有緣分的話,有一天我們一定可以再見面的。」
听到向晴的話,莫懷山才猛然想起,他記得當年在醫院醒過來的時間,剛好就是從今天算起的一個月後,只是這樣的巧合又代表什麼?
「你不喜歡我把你當成他,我知道的,所以過了今天,我以後也不會再提起,甚至我們都不會再見面了,可不可以,就請你假裝是他,讓我完成最後一個心願,好嗎?」
莫懷山沒有說話,向晴就當他已經默許,于是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悠悠說著。「我明天就要去舊金山了,一大早的飛機,至于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有可能在那里遇到一個不錯的男人就嫁了也不一定。」
听到這里,莫懷山身子突然僵了一下,向晴沒有發覺,徑自往下說。
「我舍不得忘掉學長,但是不忘掉又能怎麼樣呢?他都已經不在我身邊,不會回來了,做人應該要向前看對不對,我惦著他那麼多年也夠了,現在應該是我要放手的時候了。」她偷偷揩去眼角的淚珠。
「妳要放棄他?」聞言,莫懷山心中猛然揪緊,像是她要放棄的不是學長,而是他似的。
向晴笑了笑,沒有回答。
「我知道我們認識不久,交情也不算頂深,但是我是真的關心你,工作雖然重要,但身體健康更重要,不要太勞累了,那個古小姐不但人漂亮,能力也很好,跟你很匹配的,或許你可以考慮考慮跟她未來的發展。」
「妳希望我交女朋友、結婚?」他問。
「我會祝福你的。」黑暗中看不見她嘴邊苦澀的微笑。
之後兩人再也沒說話,向晴只是靠著他,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數著他胸膛的起伏,把自己的呼吸調成和他同步,彷佛這樣兩人就可以結為一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離開他,打破沉默。「已經很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朝他伸出手,揚起笑容。「這段日子,謝謝你了。」
莫懷山看著她朝他伸出的手,好半晌才回握住她。「不客氣。」
「那、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回家也要小心。我往這邊走,再見。」
看著向晴離去的背影,手心還留著剛才她的溫度,莫懷山忍不住低喚出聲。
「向晴--」
聞聲回頭,向晴看著他,等著他開口。
「妳……」他遲疑了一會兒。「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他們兩個就這樣了?
還以為他會開口留她,沒想到他說的卻不是她最想听見的,不過這本來就不是她應該奢求的,向晴朝他用力揮揮手,示意她听見了,然後轉頭離去,然而卻越走越快,最後小跑步起來,一面跑著一面抬頭看向天上的月亮,不讓淚水滑出眼眶。
莫懷山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家的,他的腦海里一直都是向晴臨去前那張笑著流淚的臉,曾幾何時,她的一顰一笑竟然能如此牽動他的心。
這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他有著一張和她的學長一模一樣的臉,面對她的痴情,自己總不能斷然拒絕她,狠狠敲醒她的美夢?更何況從她的敘述中,他和學長有那麼多的共同點。
還是,在他心里,她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一直到窗外的陽光照得他有些刺眼,他才回過神來,苦思一夜,莫懷山只想要找個人問問,拿起電話,也沒多想就撥了號碼。
「喂--」電話那頭是睡意濃厚的聲音。
「林,你是義父最早收養的人對不對?」
「嗯。」
「那你還記得不記得,我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會被義父收養?」
「你知道這里是幾點嗎?三點,凌晨三點,你特地打電話來吵醒我,就只為了問一些陳年舊事?」林顯得沒有耐性。
「你到底說不說?」
「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嗎?你們家失火,所以義父就收養沒有家人的你,就這麼簡單。」
「那我的過去呢?」
「過去?你醒來後只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剩下的全忘了。」
「難道你們沒有人調查過嗎?」
「有啊,調查出你住在一個貧民窟里,那排房子被火一把燒掉了,對了,附近好象還有一個小鮑園。」林努力回想十年前的事。
「為什麼你們從來就沒有人告訴過我這些?」
如果林說的都是真的,那他是向晴的學長這件事,應該就是事實了。
「你自己根本就不想知道,如果想知道的話,不用我們將調查結果告訴你,你自己也會跑來問我們。」林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你--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林不會不知道有記者來采訪他的事情,更不會不知道向晴和他到底是什麼關系,但他卻什麼都沒有說,像是在旁涼涼的等著看好戲。
「我可沒有這麼說。如果你有時間在這里爭辯我到底知不知情,不如注意一下時間。」林說的是希望他不要打擾到他的睡眠。
時間?!
被林這麼一說,莫懷山才猛然想起這件事,向晴坐一大早的飛機,不知道是幾點的班次,也不知道現在去機場還來不來得及。
他二話不說掛上電話,隨意拿起一件外套和車鑰匙便往外沖。
一路上不知道闖過幾個紅燈,被照了多少張超速照相,莫懷山總算趕到機場,也顧不得到停車場找停車位,直接把車子停到機場大廳門口就沖進去了。
機場里人來人往,莫懷山在人群中始終沒有發現向晴的蹤影,于是邁開步伐朝出境處跑去。
他的心從來沒有像此刻如此慌亂過,希望能趕得及見她一面,但卻又不知道見了面他能怎麼做。
將她留下來嗎?但是一個記憶不完整的他,有把握能給她幸福?他自己也沒有百分之百的肯定答案。
雖然心中有著許多疑問,但莫懷山還是沒有停下尋找的腳步,他一直奔跑尋找到喘不過氣來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