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少爺,每天下午兩、三點,她都會準時在那出現。』這是八代家族的一位忠心管家,希臘籍的伊果。他體型福圓,滿臉落腮胡,有點像是三大男高音的帕華洛帝。
『這附近有其他的住家或是觀光旅館嗎?』連續兩個星期如此,讓他忍不住好奇。
伊果不需考慮,直接回答︰『最近的一戶人家距離這也要一小時的車程,更別說是觀光客了。』
『該不會有影迷知道我來這度假?』這點也不無可能。
『就連狗仔隊部找不到你的行蹤,你說那些影迷們有可能嗎?』伊果笑得瞇起眼,發覺今天的主人突然成了好奇寶寶。
排除觀光客和影迷的可能,那這個女孩在這出現的動機,更教人懷疑了。
若非影迷,怎能裝扮得跟他訴求的女子一樣,如果近看還長著雀斑的話,那就太詭異了……一向以科學眼光看待事物的他,這下也不得不懷疑這宇宙萬物,冥冥之中是否有著什麼樣的安排?
『伊果,把望遠鏡給我!』終于按捺不住那份激動,他渴望看清那女子的臉龐。
『少爺,你要做什麼?』在他印象中,樸則熙很少對任何事情感興趣。
『你覺得在我的視野內,還有什麼可以看的呢?』他發覺希臘人真是遲鈍得可以。
伊果愣了會,這才意會。『那個小妹妹。』他笑得詭異。
『看她的模樣,應該有二十了。』以他看多電視圈的女演員,那種縴合宜的體態,正值雙十年華。
『你對她有興趣?』伊果饒富興味問道。
『望遠鏡,伊果先生!』他並不喜歡他的窮問不舍。
接過伊果手中的望遠鏡,樸則熙終于看清楚海邊女孩的面貌。
那女孩果真是兩頰長了雀斑,在白雲藍海的陪襯下,像朵從未踏進世俗紅塵的小百合。
原本他只是為了應付記者的追問,才硬掰出個看女孩子的角度與標準,其間當然有不少的女孩子做過這樣的裝扮,但由于太過做作,讓他看了更形反胃,只是沒想到,這女孩子競將他設定的標準詮釋得如此完美,彷彿是造型師精心構思出的整體搭配……樸則熙看得正入迷時,赫然發覺一雙大眼正朝他這方向看來,從對方的神情看來,好像已發現他在偷窺她……『糟了!』他忙將望遠鏡取下,『把窗簾拉上!』
像他這種將尊嚴擺得比生命還重要的巨星,做這種偷窺的事,內在的自我譴責是可想而知的。
『發生什麼事了,少爺?』望著雙手不停搓揉的樸則熙,伊果濃濃的雨道眉緊蹙著。
『沒事,把……窗簾再拉開吧!』過了幾分鐘,他還是按捺不住內心那股好奇,決定再度冒險窺伺。
這樣異常的行為,在他平常的生活中是不可能發生的,一個堂堂天王巨星,一些八卦媒體不來偷窺他就算了,怎可能是他去偷窺別人?而今,他倒是熱衷于這樣的遊戲當中。
『奇怪,人怎麼不見了?』他喃喃念著,從望遠鏡中,怎麼也搜尋不到那清秀佳人的蹤影。
『少爺,你看那邊!』伊果突然大吼。
朝著伊果所指的方向看去,原來是女孩所把玩的那只風箏,掉落在一棵枝干已彎曲到他們宅院中的榕樹上頭。
『少爺,要不要我去趕走她,萬一她爬進咱們院子里……』伊果深知樸則熙不喜人打擾,想為主人驅走這不速之客。
『等等!』樸則熙舉起手,阻斷伊果一切動作。『咱們先靜觀其變。』
看著她吃力地攀著樹枝,樸則熙依舊是不動聲色,這棵榕樹足足有三米五高,就她目前所在的位置,大概也有兩米的高度,這樣的高度摔下來雖不王于喪命,但皮肉傷可是免不了的!
而在樹上的冰兒,則是吃力地朝風箏的方向爬去。
想她堂堂太子黨的菁英,居然要用這種不顧形象的手法來接近敵人,兩條腿夾住苞水泥管一樣粗的樹干,整個人像毛毛蟲一樣匍匐前進,這姿勢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雖說這棵椿樹對她這位霹靂嬌娃來說,原本不算是太大的挑戰,可這上頭不但生了一顆顆小樹瘤,還長滿苔蘚,又濕又滑的樹皮,讓她腳下那雙平底鞋很難抵住樹皮向前滑動,要足不小心足下打滑,跌個狗吃屎還算好運,要是不慎摔斷腿、還是毀了容,她一定會找幽影算帳!
畢競這餿主意是她想出來的。
她抬頭望望艷陽天,再看看離她將近一個手臂長距離的風箏,還有那個躲在窗簾後看她的人,在所有條件都不利她放棄下,說什麼都得演下去。
一少爺,要是這女孩子不慎摔下來,可能會受很嚴重的傷,到時我們恐怕會很麻煩的。』伊果建議道,只怕到時她斷了腿或折了胳臂,他們會月兌離不了干系。
『好吧,叫她別爬了,你去替她把風箏拿下來。』伊果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萬一她死在他的庭院,他清靜的生活將化為烏有。
說時遲那時快,啪啦一聲,樹枝應聲斷裂。
『啊……』冰兒像個空投的炸彈,從半空中直直落下,可憐的她整個人撲進枯葉塚里,埋了有半身人高。
『Shit,她就不能晚個一兩分鐘掉下來嗎?』樸則熙眉頭緊蹙,『快出去看看。』
伊果愣了會,接著三步並作兩步奔向庭院,圓胖的身軀讓木梯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
樸則熙跟著下樓,當伊果將冰兒抱進屋內時,他悶聲一問︰『死了沒?』
『報告少爺,還有呼吸,不過……人好像昏過去了。』
懊死,早知道就叫她滾下來,也省得現在還要顧慮到她的生死。
『快去找雷大夫,千萬別讓她死在這里。』他真不願多看這雀斑女人一眼,打扮得又俗又沒女人味,早早離開他的視線得好。
伊果只能按照命令行事,對于樸則熙這樣的舉動,在一個希臘籍的大老粗看來,總覺得他太過冷面無情。
昏暗的客廳里,篩進幾道金色陽光,高級的波斯地毯上,听不見他朝她走近的腳步聲,原來他躡手躡腳跟只貓咪一般,怕會驚動到對方,最主要是他想要知道,這女人會不會真的沒氣了……『嗯……』冰兒一手按著左小脛,臉上出現抽麻的痛苦。
冰兒出聲,當場讓樸則熙的心停了半秒。
『喂,你沒死啊?』他用生澀的中文問道。
她也真是不小心,竟然讓自己真的失『腳』,踩到一根脆弱的枝干,本來是想做做樣子,這下可好,還真人演出,一點都不用替身。
『你會說中文?』
『誰規定我不能說中文,沒听過有交換學生嗎?』在學生時代,他曾在大陸學過兩年北京話。
『對……對不起,打擾到你了……』她抬起頭,但室內光線太過昏暗,而且他又背光面向她,很難瞧出這韓國帥哥的真正容貌。
『你的確是打擾到我了,你曉不曉得這是私人住宅,你擅闖進來我是可以把你抓進警察局的。』他擺出高不可攀的神情,眼神冷漠。
『對、對不起,我、我是因為要拿風……風箏。』真是『狐姊無犬弟』,看她痛苦成這樣,還能袖手旁觀,至少也拿個冰塊給她敷嘛!
『你拿風箏干我屁事,反正你闖進私人住宅,我必須將你交給警察處理。』他看也不多看她一眼,冷得像具冰雕。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冰兒雙唇顫抖,淚珠兒開始懸蕩眼眶。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不小心死在我這里,我會有多麻煩?到時不但要為你這具尸體去備案,並且在法醫未到之前,現場都不準移動,如果法醫第二天才到,我還要陪你這具尸體過上一夜,你說,這樣會不會干擾到我的生活?』他說得振振有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