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嘀嘀咕咕的又鬧了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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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個月又過了一個月,直到春雪乍落,全國揚起了一片歡騰。
勝了!
戰爭勝利的消息傳來,全國上下燃起了鞭炮慶賀,單單江都城的鞭炮聲就響了個八天七夜,沒有一分一秒的歇息,由遠而近、由近而遠,處處可听到鞭炮聲,全城的百姓喜洋洋的,臉上一片笑容,盛況空前。
不少傷兵殘將都被遣送回來,當然也有手足完整、毫發無傷的士兵,一見到家人就立刻咧開大大的笑容,緊緊的擁著家人,令人看了也高興的淚濕了眼眶。
和受傷的伙伴一比,他們簡直太幸運了。至于那些傷兵殘將們有的臉上呆滯,有的一見家人就抱頭痛哭,和身旁的歡樂喜慶一比,仿佛掉進了地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不時听見有人這麼安慰。
是啊,回來就好。蔚心深吸了口氣,做了個最壞的打算。
待會兒見到力臣,她無論如何一定要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除非他活得好好地,她才可以哭,否則……否則……她的眼楮已有些濕潤。
否則她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高高興興的迎接他回家。
她握緊了手心,和迎街的老百姓一樣,忐忑著一顆心,在進城的士兵中尋找著答案。
拜托,讓我瞧見他完好如初的回來。她幾度閉上了眼楮,無聲的祈禱著。
小梅在她身旁跳呀跳呀的,不時地抱怨有人擋住了她的視線,不時地要人讓讓,否則她瞧不見。
一批又一批或被抬著的、被背著的士兵經過,當那些淒涼的景象落入眾人的眼中,引來了陣陣欷歔,蔚心的心幾乎差點升到喉嚨了。
幸好那里頭沒有杜力臣的影子。
直到黃昏日落,迎接的老百姓幾乎都回家了,蔚心和小梅還呆呆地站在原地。
「小姐,姑爺好像沒回來欸!」人都快走光了,還沒見到杜力臣的影子。
「他是個將軍,不是嗎?去問問。」蔚心還算鎮定。
主帥只有一個,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不怕不知道消息。
「你們將軍呢?」小梅立刻攔住了一個路過的士兵。
「不知道。」那人搖頭,急著離去。
「欸……」小梅想叫住人。「怎麼這麼冷漠。」
「你們將軍呢?」蔚心也親自去打听。
「不知道。」大家都歸心似箭,不太有人搭理。
「怎麼都不知道。」小梅抗議,可是沒有人理她,她氣得叉起了腰。
兩只糊涂蟲從一開始就問錯了人,身為基層士兵,怎麼可能會知道大將軍的行程呢,當然是一問三不知。
「小姐,會不會姑爺已經回家了,回他的竹屋里去了?」
「不會的。我有吩咐阿勇跟管家說一聲,如果他們的少爺回來,請他跟我們通報一聲。」這個可能性她老早就想到了。
包何況凡是要進城的,都得經過這個城門,除非他是用飛的。
「這是什麼?」
最後進來的,是一批批蒙上塵土的大箱子,兩人緊張的湊過去瞧。
「遺物。」領首的人回答著眾人的問題,立刻引起現場一片抽息聲。
「遺物?」蔚心瞠大了眼楮。
她幾乎站不穩的頻頻後退。
「遺……遺……遺物?」
「是的,遺物。」說話的人字正腔圓,一點都不含糊。「沒見到人的,沒收到消息的,八成都在里面。」他以拇指豎了豎後頭。「我們會分別把東西送回去。」
「嚇──」現場又是一片驚嚇的抽息聲響起。
不一會兒,留下來的人們哭鬧成一團。
「不會的,不會的……」
蔚心听見有人在她耳邊哭吼,久等不到親人的傷心絕望,到最後不得不接受事實的悲號,一聲又一聲的錐刺著她的心。
「小姐,咱們回去吧!」小梅惶恐的說。「沒見到人並不代表……」
「你們將軍呢?」蔚心突然問。
她無論如何一定要問清楚,再也不要受這份忐忑不安的折磨心緒。
領首的人驚異的回過頭來。
「死了,你不知道嗎?」
「嚇!」她感覺霎時所有的顏色都褪去了。
蔚心整個人搖搖欲墜,突然暈了過去。
「小姐……小姐!」小梅驚吼,趕緊扶住她。「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捎消息回來呢?」
「劉將軍的腦袋被金人砍了下來。只不過杜將軍下令保密這件事,我也是直到我們大勝後才知道的。你認識我們將軍?」那人奇怪地道。
「誰認識你們將軍?」小梅咬牙切齒了起來,「我們要找的是杜、力、臣、將、軍。」這個大混蛋!
「杜將軍?」那人顯然嚇了一大跳。「杜將軍在皇上那兒啊,還沒那麼快回來。你應該問他們那一軍的才清楚,可惜我不是他們那一軍的。」
「還真是謝謝你啊!」小梅火大的說。「你把未來的杜將軍夫人給嚇得暈過去了。」
「什麼?」那人嚇了一大跳。「她……她是……」
「你們杜將軍尚未過門的妻子。小心你的腦袋!」
第九章
般了老半天,原來是誤會一場。
但是,蔚心卻是嚇得直到半夜才醒過來。
她以為杜力臣已死了,眼淚止不住的狂流而下,和洶涌而上的痛苦一起淹沒她。
蔚心的心無法再更痛,只能不停地說服自己相信這是一場惡夢;她現在一定還在夢中,而她努力地想走出這場惡夢,卻發現一直找不到出口。
沒有驚動正趴在桌上睡著的小梅,蔚心臉灰如土的又哭了出來。
一道穿破寂靜的微細聲音,似乎由很遠的地方傳來。
蔚心僵滯地轉頭朝向那聲音,細听了半晌,才知道原來是力臣的管家在叫她。
她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坐了多久,半麻木的腦子根本無法思考,直到小梅被驚醒,直到她看到一雙睜著布滿紅絲的眼出現在她面前……
她一見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一股力量立刻攫住了她,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我回來了。」他低切的說。
她無法思考,還以為這又是另一場夢;此刻被他擁在懷中的感覺是幻覺,她看到的那一雙布滿紅絲的雙眼,是他的魂。
「我回來了。」他再次沉重的吐息,咀嚼出來的卻是無盡的苦澀。
餅去三個月,他無時無刻地只想回到她的身邊。
如今他做到了。
丁蔚心是他日思夜想,連受傷昏迷時都會大叫著醒來的名字。沒有她,他恐怕早就被重傷擊倒了。
她的心狂跳不已。
溫熱的氣息呼在她耳邊,熟悉的聲音是如此的真切,撫模著她的臉的手竟然在發抖。
他那小心翼翼的態度令她的心疼得顫抖了起來。
「你沒死?」她狂喊,驚喜差點淹沒她。
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可怕。胡子沒刮,頭發蓬亂,眼楮布滿血絲,臉色青白,使得他那鮮紅的疤痕看起來更可怕嚇人。
那是他一路由京城直奔回來,接連著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結果,要不是急著見她,他不會這麼狼狽的回來。
「我以為你死了。」她沖動的又要大哭。
「下一次指認出那個家伙來,我替你宰了他。」
避家都跟他說了,讓他心疼不已。想不到一听他死了,她竟然暈了過去,他當時只想宰了那個大混蛋。
「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回來的。」
她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承諾,又高興的大哭一場。
至少他是完好如初的回來,真是謝天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