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就別說出來嘛,人家正想著他呢。
一陣甜蜜的笑容又在她臉上泛開來。
「還說呢,說什麼要退婚?還說什麼一定要說服人家?結果呢,自己被人家說服還差不多。」放她這個丫鬟白擔心了。
小梅乘機數落著,昨天她還擔心小姐會不會被「吃」了,這麼晚還不回來。結果一看到小姐一臉喜孜孜的回家,她就知道丁家的喜事近了,這婚也甭退了。
「我覺得他真的很不錯。」蔚心仿佛還陶醉在昨日的快樂時光里。
「是啊,之前不知道是誰告訴我,他長得好可怕,她非退婚不可?」小梅叉起了腰。
「小、梅!」
「結果一看到人家的畫就忘了正事,結果兩人出去一趟,連心也跟著丟了。我沒冤枉你吧,小姐?」小梅拿起一粒葡萄,丟進口中。
「小、梅!」
「不過這樣也好,不必擔心籌不出聘金,皆大歡喜。」她兩手一拍。
「小梅!」
「可是啊……小姐。」小梅吐出了葡萄籽在手上。「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吶,你的救命恩人的情怎麼還?」
可不是她小梅愛多事,身為丫鬟,小姐的所有的心事她都知道,她只是很盡責的提醒小姐,還有一樁心事未了。
蔚心霎時愁下臉來。
「我就是在為了這事難過。」
「難過?」小梅一臉的驚奇。「嘴角彎得老高的人,心里會難過?」
這伶牙俐齒的小梅就是愛損人。
「小梅,別瞎說了啦,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是真的為這件事情在發愁。
小梅立刻收拾起頑皮的笑容。
「怎麼辦呢,小姐。我可不是在阻礙你,我是在提醒你,你自己干的糊涂事你最清楚。」
也因此,小梅比誰都還熱心的贊成蔚心的退婚提議。
誰教小姐當初要糊涂的把祖傳的信物拆成兩半,一半送給了人家呢?
要是對方突然拿著信物來要人,看小姐怎麼辦?
「小梅!」蔚心頭疼的喊。「那不叫糊涂,那叫謝恩。」要說幾遍才懂?
她怎麼會隨隨便便把祖傳的信物送給了人家?要不是對方有恩于她,這種東西是打死不讓的。
「是、是、是。」小梅拚命點著腦袋。「沒有人像你這麼糊涂的,把自己當成禮謝給人家。」還說不糊涂?她偏要說。
「小梅!」被小梅愈說她頭愈疼,蔚心不支地撐住額頭。
小梅不會懂的。
要不是對方當初救了她這條小命,她早已不在人間。
「我知道,我知道。」小姐每次都這副表情。「我怎麼可能會不懂?沒有了他,你的命早就沒了,你已經說了八萬遍了。」誰听了會不懂意思?
她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對方突然來要人怎麼辦?對方可是有小姐的祖傳信物,那可是媒憑嫁娶的證據,到時候小姐要怎麼辦?
「我……」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個是救命恩人,卻遠在天涯海角,不知去向。
另一個近在咫尺,漸漸地擄獲了她的心,教她想嫁給他──那個杜力臣。
想著想著,蔚心的腦袋亂成了一團。
一切全都變了調,腦袋里簡直糊成了一團,教她愈想愈頭疼。
「對方救了我兩次,第二次還差點為我丟掉了性命,還流了好多血,我怎麼能忘?」
「所以你就把祖傳的玉佩拆成兩半,一半他掛著,一半你戴著,言明長大了以後來娶你?」這故事她听得耳朵都生繭了。
「嗯哼。」不對嗎?
要不是對方舍命救她,不要說是玉佩或是她的人,只怕此刻她已經被水流沖得不知去向,這世上早就沒有丁蔚心這個人了。
「才一塊玉佩而已。」她訥訥的說。
爹祖傳的寶物不知有凡幾,全都鎖在只有爹知道的地方,而她小時候就親眼見過,單單玉佩就有好幾塊咧!
「更何況──」
「當時玉佩也因為撞到了暗石,早已有了裂痕,所以你就干脆一折兩半。」小梅一手叉著腰,截斷她的話說下去。
「嗯。」她這樣做沒錯。「不過那玉不是我折的,我沒那麼厲害。」她趕緊解釋。
「你當然沒那麼厲害啦!」小梅怪叫了起來。「你那麼厲害誰敢娶你?」嚇人哪,竟然折得斷玉?
蔚心笑了起來。
這就是她很喜歡和小梅在一起的原因,小梅正直又善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丫鬟。
「小姐,你還笑?」小梅的眉挑得老高。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監。早在小姐深陷「泥淖」之前,她就耳提面命的再三叮嚀,囑咐她一定得退婚。
結果,小姐的心還是陷了進去。
「小姐,我不是說這個姑爺不好。而是之前你已經答應了其他人的親事,不管有沒有父母之言,對方救了你的命是事實,單憑那個信物他就能娶你了。」
丁家如果不肯答應,于情于理都會站不住腳的,就算是杜姑爺親自出馬,恐怕也行不通。
「我明白。」蔚心的頭低得好低,因為她想到了杜力臣的吻。
「明白了,你還忍不住這麼快就愛上人家?」小梅忍不住的說道。
看吧,現在陷入了兩難的情況,連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唄!
只是看起來倒像是她這個丫鬟比她還煩。
她都被「啃」了,還差那顆心嗎?
蔚心嘆了聲,把嫣紅的俏臉埋進了掌心里。
這事絕不能讓小梅知道,否則她會尖叫的暈了過去。
「小姐,別煩了,我替你想法子好了。」小梅還以為她正煩惱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善心大發。
「嗯,我也想想有什麼對策?」她終于抬起了臉蛋,臉上依然是止不住的酡紅。
小梅不疑有他,還以為是太悶熱的關系,趕緊將窗戶打開了一點縫,讓冰涼的空氣透進來。
「冷的話就加件衣裳,我可沒空招呼你哦。」小梅打算先行離開去做其他的事。私底下,主僕兩人的對話就像好友一樣。
「我會的。」
小梅一走,蔚心就立刻陷入了深思之中,腦里再度浮現出那個模糊的人影。
或許小梅說得對,她怎麼可以陷得這麼深、這麼快?才幾幅字畫就鬼迷了心竅?當初一知道訂了親就應該趕緊跟爹說,而不是急急忙忙地拉著小梅去看對方的長相,結果把自己落得兩頭為難。
可是,她喜歡杜力臣哪。
她懊惱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邊是恩人,一邊是她真心喜歡上的男人,她該做何抉擇?
「唉──」她將臉埋進掌心里。
這天大的難題要解決,除非成哥肯放棄,否則誰去說情都行不通的。
只是成哥在哪兒?
年紀愈大,她對成哥的印象也就愈模糊,但他當時回響在她耳畔的聲音,卻愈來愈清晰。
等我哦,小丁香,你欠了我兩條命,除非你答應當我的新娘子,否則你怎麼還?
她當時認真的直點頭,完全搞不清他是在開玩笑,還是當真?
我願意當你的新娘子。
她記得她當時是這麼說的。
可成哥現在娶不起你。
記得他笑了笑,當時陽光好刺眼,她抬起臉努力地想睜開眼楮,卻依然敵不過刺眼的陽光,只覺一臉的難受。
而他趕緊將她抱轉了方向,替她擋住陽光。
「這麼吧,等我功成名就了之後再回來娶你,到時你可不許嫁人哦。」他點了下她的鼻尖。
「嗯。」她用力點了下腦袋。
「可是口說無憑哪……」他似乎也傷著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