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是宇倫。」玉潔愈想愈覺得怪異,也愈發肯定。
宇倫?是的宇倫,他是宇倫!
她險些又叫了出來。
「我不是宇倫。」他矢口否認。
「你是丁宇倫!」她指證歷歷。
指出了哪些話她只對宇倫說過。
「你敢不敢——」
「我敢不敢?」他吼。
這家伙,竟然用這種口氣跟老板說話?
發覺自己失言,她趕緊改口,」你願不願意和我見上一面呢?老板。」
他愣住,沒料到她會這麼一提。
如果他出面不就曝光了?
「順便把我……不,你的戒指帶來,請你出個價。」
「妳買得起嗎?」他呵呵一笑,卻暗暗傷腦筋。
他該去找誰來代替出面呢?
「可以——」玉潔深吸了口氣,握緊了拳頭。」請你出個價。」就怕對方獅子大開口。
他低聲一笑,」一千萬,妳有嗎?」
話筒里傳來很明顯的抽氣聲。
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黑色蛋白石,又是黑中帶紅、絕無僅有的稀品,它的身價已經飆到一千萬以上了,妳不知道嗎?」
她張大著小嘴,一千萬……一千萬……
她再厲害也頂多只能籌到三百萬。
要不是媽媽經營的茶藝館生意不惡,賺了不少錢,再加上她的努力……當初賣掉的寶飾怎能一一又回到她們的身邊?
「怎麼?一千萬妳有嗎?它還有上漲的趨勢呢,妳要嗎?」他聲音里極盡諷刺。
寶石和名牌不同,名牌穿久了、用久了,會破、會爛,寶石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而且還能保值。
「我以為……我以為……」玉潔吃驚的結結巴巴,」我以為頂多一百多……」一千萬」三個字眩暈了她的腦袋。
他笑了聲,」『真正』的寶石愈來愈少了,有了錢也買不到,人家也不見得肯割愛,妳死心吧!」
只有這樣說,才能斷了她的念頭。
「不!」玉潔叫了起來,這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機會。
下一次,下一次……不知道它會流落到誰的手里?
「不?」丁宇倫的心髒彷佛被她掐在手里,她的執著令他心驚肉跳。
她會選擇……
答案就快出來了。
「請你跟我見上一面,」她要殺價。」也讓我看看那一籟黑色蛋白石,好嗎?」她苦苦哀求。
他一瞼挫敗,抵著話筒深思。
為什麼她不知道什麼叫作」放棄」?偏偏要這麼執著?
「好不好?」
急切的聲音傳進他腦里。
「好不好?」
他頭痛了起來。
「好不好?」
終于,他咬起了牙根。
「好!」
玉潔樂呼一聲。
也許她可以找丁宇倫幫忙,陪她一塊兒跟新老板殺價,至少……也可以幫她壯壯膽。
「這個禮拜天。」他一臉果決。
「這個禮拜天?」太快了,她都還沒想到該怎麼籌錢呢!
「還是妳打算取消?」
「不!」她立刻否決,無論如何她都得試上一試。
「好!」他說出了地點,表情卻好象挨了悶棍。
她趕緊記下。
收了線後,丁宇倫頹喪地倒進沙發里,腦中亂成了一片。
他該找誰頂替他出面?
他疲倦的閉起了眼眸,頭一次如此心力交瘁。
他怕……他真的怕……怕答案會今他心碎!
就于堯吧!他一咬牙。
下定了決心,拿起電話,找于堯出來」敘敘舊」。
※※※※
「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于堯一見到多年不見的好友,高興地迎了上來。
有著女圭女圭臉的于堯長得俊秀斯文,依然是十年前那個小留學生的俊容,所不同的是竟然多了一副眼鏡。
「你都沒變。」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居然有個戴眼鏡的男人傻笑著一直對我走來,原來是你。」丁宇倫也高興地站了起來。
依然不減幽默的丁宇倫被好友大笑的捶了一記。
飯店里的服務生趕緊過來招呼。
「你不知道台灣的訴訟案件有多多,從早忙到晚,眼鏡就是這麼來的。」他指了指鼻梁上那好看的金框眼鏡,坐了下來。
「還挺配的。」丁宇倫贊賞道,成了有名的大律師,于堯的眼里果然多了一份精明。
「那當然。」于堯笑哼了聲。」跟你這個設計師一起住了三年,沒品味也被你『刁』得有品味了。」他可沒忘以前經常被他譏笑的痛。
丁宇倫從很小的時候就很懂得」設計包裝」自己,跟他在一起,他簡直像個小土包子。
提起往事,兩人都逸出了笑聲。
「要不是後來你打算去紐約留學刺激了我,我還不打算回來呢!」
「你得了,要不是你見血就暈,你會放棄當醫生的大頭夢?」丁宇倫戮破他的牛皮。
話說小留學生于堯一心一意想當個偉大的醫生,這個心願始終沒人能改變他,直到有一天,就在他好不容易考上了醫學系的那一天,他的同學出了車禍。
結果目睹鮮血一直從同學破了洞的肚子里泊泊的冒出來,他竟然兩眼一翻,口吐白沫的暈倒了。
不用說,他當然沒瞼再回醫學系——事實上是怕再遇到那樣的場面,所以他干脆收拾收拾回家。
補習了兩年,重考了四年,終于讓他考上了台大法律系,從此開始他輝煌的律師生涯。
「你還好吧?」說笑歸說笑,他看得出老友有心事,于堯一瞼的關切。
丁宇倫嘆了口氣,無奈的將爺爺的」要求」說了出來。
還沒說完,于堯早就笑翻了。
「你爺爺還是那麼固執!」他抱著笑疼的肚子,差點趴倒在桌上。
「沒錯,他到現在看到地上的一塊錢,還是會彎腰下去撿——眾目睽睽之下,然後把它丟到撲滿里去。」丁宇倫頭疼的說,還無力地嘆了口氣。
他那副表情……又再度把于堯逗笑個老半天。
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聲。
「所以你來——」
「我是『只好』來的。」他強調的白了好友一眼。
一陣笑聲又飄出。
有一個喜歡穿長袍馬褂的爺爺,思想仍停留在滿清時代,三兄弟除了認了,還能怎樣?
「所以你這麼久才跟我聯絡?」于堯言辭里有著不滿。
「我是不得已才跟你聯絡的。」
「嘿,你——」
「這是爺爺交代的。」
一句話堵得于堯沒話說。
住餅丁家的于堯一想到老爺爺,竟然又泛出了笑聲。
「好吧,你怎麼個『不得已』法?」于堯的嘴角愉快地向上彎起。
能讓三兄弟束手就擒的,只有丁爺爺這個老祖宗了,瞧宇倫一副很倒霉的表情。
「我愛上一個女生了。」
于堯震驚地張大了眼嘴,差點跌到桌子底下去。
他還以為丁宇倫在開玩笑!
丁宇倫卻用很認其的眼神回答他的疑問。
于堯壓驚的捂著心髒又坐了下來。
「你……你玩真的?」
「嗯。」他一瞼煩惱。
「這有什麼好煩惱的?愛了就去追呀!除非你愛的是個有夫之婦。」他一臉嚴肅。
「哎,我沒那麼沒品味。」
「那就好。」
宇倫只好將他的懊惱和處境說了出來。
「MyGod!」換于堯頭疼了,虧你爺爺想的好點子。」他一拍額頭,把你害慘了。」
「還有你!」
「我?」他怪叫。
「誰教我們是好朋友?」丁宇倫兩手一攤,好無奈。
「你——」
「除了你以外,還有誰能幫我?」
「你——」
「不,是我。難道你不要我這個朋友了?」丁宇倫突然拉下了臉。
「唉,你——」
他什麼都沒說,卻被丁宇倫說完了,還給他安這樣的罪名。
「好好好,我投降。你到底要我幫你什麼?」他開始有了踏入陷阱的感覺。
丁宇倫說出了計畫。
「什麼?你要我冒充你?」于堯吼了出來。
「我沒要你冒充我啊,」丁宇倫笑得十分無辜,」我一開始就告訴她,老板叫『于堯』嘛,怎麼會是『冒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