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她打的是什麼壞主意?
「別以為你叫我一聲哥哥我就心軟了。」
天知道他就是因為她直用淚汪汪的眼楮望著他,他才會這麼不經大腦的月兌口說出「好是好啦」這句話。
他可不希望再來一次。
「好……謝謝你,馮德倫。」心心破涕為笑。
他用力拍了下腦袋。
「誰跟你說我叫馮德倫?我叫馮、天、倫!」他咬牙切齒了起來。
這家伙,連救命恩人的名字都記不住,他還能指望她將來報恩嗎?
算了、算了,算他倒霉好了,反正這只是隨手之勞,他可不是在做善事。
他就順手帶她下山,把她丟進衙門,再順道陪她個幾天,順便住進客棧里休息休息,等著她的家人來認領,就這樣。
「走吧,不早了。」他吆喝著她。
能遇上他是她的福氣,也不想想這荒山野嶺的就只有他跟她,她就這麼信任他?
哼,幸好他對這種女人沒興趣,算她走運。
「馮哥哥……」
「別叫我哥哥。」
「那……馮……」心心想了想。「馮什麼倫的?」
他突然煞住腳步,轉頭眯眼盯著她。
「呃,」心心知道自己不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馮……杰倫?」她有些怯怯地看著他。
他剛才說他叫馮什麼倫?她又忘了,真是糟糕。
「你……」
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掐死她的沖動。
「我叫馮、天、倫!」他又咬牙切齒了起來。「再叫錯我就把你丟到山下去!」
真是氣死他了,這世上竟然有這麼忘恩負義的東西,連救命恩人的名字都記不住。
心心一天沒吃東西,腦袋早就空了,馮天倫又一臉怒目猙獰、額暴青筋的模樣,當場把她嚇壞。
「天……天倫、天倫……」她拼命想要記住。
不是她不想記住救命恩人的名字,而是她實在餓得精神開始渙散,她還能說話,實際上是意志力拼命地硬撐著,否則她早已倒下。
「我……好餓。」她突然坐下來,走不動了。
他狠狠地吸口氣,也坐了下來,打開身上的布包拿出干糧。
他應該一腳把她踹到山下去,反正他又不認識她;或著扭頭就走,反正他從小餓到大,也沒見過有誰對他伸出援手,如今他也不需要幫助任何人,可是……
不知怎麼搞的,待他發覺,他已經自動自發地拿出干糧遞給她。
心心驚喜地叫了聲,「原來你身上有吃的呀!」
怎麼不早說呢?害得她餓慘了。她隨即狼吞虎咽了起來。
他無力地看著僅剩的干糧被她一口氣吃光,連嘆氣的力氣都沒了。
他是怎麼了?他到底是怎麼了?他這個從不做善事的馮大俠天倫兄,竟然像著了魔似的,把身上唯—的干糧給她?
那他吃什麼?
「好了,」她拍拍手,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咱們上路吧!」
她有力氣走,換他全身沒力了。
馮天倫無語問蒼天,懷疑自己怎麼會無緣無故惹上一個麻煩?幸好他是個習武之人,餓個三天兩夜還不成問題,否則僅有的干糧被她吃了,看他怎麼挨?
唉,女人是個麻煩,女人真是麻煩,他就是不小心惹上了女人,才會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
他不小心中了某個喜歡上他,他卻不喜歡的女人的道,結果全身功力被毒性牽制住
他現在手無縛雞之力,完全沒了力道,不得已只好一山爬過一山,腳踏實地用走的,找傳說中的醫聖梁冰為他醫治,才會這麼倒霉的遇見這丫頭。
「猩猩,」他咬牙切齒地開口。「你怎麼不問問我餓不餓?你把干糧都吃光了,教我吃什麼?這樣我怎麼有力氣陪你走下山呢?啊?」他愈說愈生氣,愈吼愈大聲。
心心突然呆住。
「哎呀!」她不好意思地捧著臉頰。「你怎麼不早說呢?我沒想到要留給你耶,我在吃的時候你就應該喊住我才對呀!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問題是他來得及喊嗎?
她三口並作兩口,他才一眨眼東西就全進了她的肚子里,他也在這時候才想起他又干了什麼蠢事。
「怎麼辦?你現在才說,已經來不及了。」心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別怪她,她也無能為力,總不能要她吐出來吧?
「你……」他除了嘆氣還是只能嘆氣。
他怎麼會這麼倒霉呢?
「別生氣,」心心趕緊說。「你就忍著點,等咱們下了山以後你就可以大吃一頓了!」
「等咱們下山?」他恨恨地說。「你的意思是我起碼還得餓個三天兩夜?」
「要這麼久嗎?」心心有些驚訝。
不遠處炊煙正在向他倆招手,感覺上像近在咫尺,還需要三天兩夜這麼久嗎?
「你……」他惱火地別開臉去。
他懶得說了,早點把她送走早點解月兌,等他把身上的毒解
了,他發誓就算再遇到猩猩,他也要當作不認識。
「走吧、走吧!」他認了。
如果他能施展輕功多好,越過一座山頭只需要一會兒的工夫,他何必挨餓受罪,又怎會無端遇上這個麻煩呢?把自己氣得半死。
「嗯。」心心高興的點頭,還以為他會生氣呢!
這家伙心腸不錯。
雖說人是邋遢了點、憔悴了點,還不時齜牙咧嘴地露出猙獰的表情,不過相處了之後她發現,其實他除了吼吼人之外,也沒什麼嚇人的本領,一點都不可怕。
苞那些土匪比起來,他可說是個大善人。
「嘻嘻……」她覺得他真是愈看愈可愛。
「你笑什麼?」他橫眉豎眼地瞪著她。
「嗯嗯嗯。」她立刻止住笑聲趕緊搖了搖頭。
他一頭紊亂的發絲、滿臉的青髭、充血的眼楮,不像英雄倒很像狗熊,讓心心又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神經病!」
懶得理她,他只想趕快擺月兌這個麻煩。
話說他行走江湖,某天不小心遭某位女流的暗算,中了附子草的毒。這種毒雖然不會立刻要人命,但就若肉中刺一樣,一日不除,便一日痛苦,時日一久依然會對性命構成威脅。
那個女流說了,除非娶她,否則他就等著去向閻羅王報到。
他寧願去向閻羅王報到,也不會娶那個瘋子,更休想他會跪地向那個瘋子求饒,于是跋山涉水,沿途打听,終于讓他打听到醫聖梁冰的下落。
就在他前往梁冰居處的路途中,遇見被半押上轎的新娘猩猩——他都是這麼稱呼她的,就這樣開始了他倒霉的日子。
「算了,趕緊找個落腳處歇息,天快暗了。」
「奇怪了,我一路這樣跑著就跑了半座山,為什麼咱們下山還得要三天兩夜?」吃飽了的她又很有力氣抬杠了。
山腳下的燈火紛紛亮起,溫暖的房舍正等待著他們,為什麼要三天兩夜才能到呢?
吃完了干糧,她現在想喝水了,她垂涎地看著他身上的刨袱,不禁有點泄氣。
「你什麼都帶,就是沒帶水。」她喪氣地蹲了下來,不走了。
「你……」他火大地停下來看著她。
說得好像他欠她似的。
「你少說點話就不會渴了。」他怒喝。
起碼她還有吃東西,他呢?既沒得吃也沒得喝,她還抱怨什麼?
也不想想可憐的他肚子不但餓扁了,更從剛才就一直浪費唇舌,天知道他現在有多渴了?又餓又渴還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處境,他根本是饑渴交迫。
「可是……」
「你走不走?」他咬牙切齒起來。
「可是為什麼要三天兩夜呢?」心心一點都不怕他,在他的怒視之下依然悠哉地把話說完。
為什麼?他欲哭無淚的順著指的方向望向山腳。
因為……他迷路了。
就是因迷路了,他才會倒霉地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