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不會。」玲瓏的頭搖得像搏浪鼓一樣。「我也喜歡用寫的,寫詩,嗯。」她連連頷首,說得跟真的一樣。
銀兒的眼楮差點瞪凸了出來!
寫詩?我呸!小姐會寫詩我頭給你。他們家小姐說謊的時候從不打草稿的,而且想說就說從不著場合跟時間,全官家的人都知道每當老爺逼著小姐背書時,結果只有一個——
那就是小姐大聲哭號。
這樣的「人才」哪能有什麼內涵?除非黃河的水倒過來流。
小姐呀……你不但信用破產,連謊都不會說,你剛才還說你沒有一次可以爬得起來背詩的,現在你又成了「寫詩」專家啦?
為了迎合害羞的安公子,玲瓏哪管這麼多?安公子一臉歉意的望著她,要她多多包涵,她怎麼忍心教他失望?不會也得硬著頭皮說會。
不過從明天開始一大早一定得爬起來倒是真的,要不然到時候寫不出詩句來豈不是糗大了?
所以玲瓏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包何況從明天開始一天背十首還來得及——她自己這麼認為的。不過等她真的實行之後,她會發現一天十首……簡直是慘無人道的酷刑——對她而言。
雖然玲瓏有這麼多「缺點」,但她就是十分吸引人,除了那張漂亮的臉蛋,還有她十分可愛的性格都教人喜歡。
玲瓏非常的可愛。
不耍心機、沒有心眼,爽朗活潑、樂于助人,是她人際關系都一直很圓滿的原因。
像銀兒,經常被她氣得半死,卻還是最關心她,亦如玲瓏對她的關心一樣。
「那……我在此先跟你說聲謝謝了。」
「干嘛這麼客氣?」玲瓏爽朗的笑道,「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咳咳!」銀兒用力地咳了兩聲。
玲瓏的笑容頓時轉為尷尬,只好起身。
「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安公子也起了身,準備送客。「反正‘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如果把中間那道圍牆拆了,咱們兩家還真的算是一家了。」安公子「暗示」的說。
銀兒努力的捺下瞪人的沖動。
這兩個,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講話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色,就是說話不經大腦。
真是敗給他們兩個了。
「那……我走了。」玲瓏一直望著他,希望他能提出歡迎她下次再來的邀請,可是……
「慢走。」
安公子並沒有再度邀請她來訪的打算,反而把兩人送到了門口。
「那……我走了。」玲瓏再次「強調」,眼巴巴的望著他。「不送。」安公子有禮的欠身。玲瓏一陣失望。
看來她只有再找名目上門了。
第三章
玲瓏倒是真的隔天一大早就起來,而且開始背詩。不過很可惜的是,她今天背了一首,隔天就又把昨天背的忘光光了,而且還會東拼西湊。一首詩以李白的做開頭,以孟浩然盼當結尾,中間還會莫名其妙的竄出杜甫和王昌齡的來,真的是集「百家大成」,讓听的人莫不笑場連連。
不過最高興的應該是官老爺和夫人了。
女兒肯長進,兩人高興都來不及了,怎會苛責她呢?只要她有這個心就好了。
倒是玲瓏,只有天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努力。不過連著幾天下來,她對自己的詩詞造詣倒是愈來愈有「信心」了,如今她最盼望的是能夠再見到安公子,最煩惱的也是再見到安公子。
「我到底要找什麼名目上門呢?」玲瓏一個人支著腦袋坐在石桌前自言自語。「桃子又不可能這麼快再長出來。」她遺憾的轉頭看著被她拔光的樹枝。「早知道就不要一口氣摘光光。」她嘆了一聲,俏臉上全是後悔。
話說自從那一天之後,玲瓏最愛的地方就是這里了。
她動不動就往這邊跑,跳呀跳、探呀探,期望能從石縫中看到那英俊的身影,可惜沒有。
安公子沒有再出現在桃樹下,蔓延過來的樹枝又不肯再長出桃子來,可愁急玲瓏了。
「怎麼辦?」玲瓏了無生氣。
「還能怎麼辦?」
銀兒叉腰由後望著她。
玲瓏驚訝的回首。「銀兒!」一臉驚喜的她正要開口說話——
「別找我幫忙,我不會幫的。」銀兒斬釘截鐵的打斷。「想想自己的身份。」
「福山縣令的千金呀!」玲瓏理所當然的回答。
「你」
「要不然你說我的身份是什麼?」
玲瓏好整以暇的睇著她。
「你——」銀兒簡直氣壞了。「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意思。」難道連這種事還要她提醒?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玲瓏的俏臉突然黯淡了下來,不高興的彈了彈裙擺上的皺折,嘟起了一張小嘴。
「小姐!」銀兒無奈地喊道︰「你都快嫁人了!」
「那又如何?」
玲瓏也不高興的喊。
「什麼又如何?」銀兒不敢相信的瞠直了眼楮。「你竟然問我‘如何’?再過三個月你就要成親了耶!小姐,老爺老早以前就把你許配給福治縣的縣令當媳婦了呀!你竟然……」銀兒指著她的手不停地打顫。
「是嘛,那又怎麼樣呢?」玲瓏依舊不見她。「我喜歡安公子跟我即將嫁給福治縣令的兒子有什麼關聯呢?」
「什麼沒有關聯?」銀兒的聲音拉得好高。
「有什麼關聯?」她倔傲的揚起了下巴。
「小姐……」一看這表情,銀兒心驚肉跳了起來,趕緊一古腦兒坐在石椅上,壓低了聲音,「你是真的……真的喜歡上人家了?」
玲瓏點首,毫不避諱。
「啊?!」
銀兒震驚地倒抽了口氣。
「沒錯。」
玲瓏又再強調了聲,睇著銀兒。
「小姐……
她突然慌了起來。
她該死!她真的很該死!是她促成了這件事的,如果她那一天能夠狠心拒絕。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她該怎麼辦?
「銀兒,你別急、听我說!」
銀兒哪肯听?她慌張得走來走去。
「再三個月你就要成親了耶,小姐。」銀兒都快急白了頭發。「你怎麼可以喜歡人家呢?」
「為什麼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銀兒頭痛的喊。
「為什麼不可以?」玲瓏也氣壞的吼。
銀兒頓時矮了半截。
玲瓏臉上有說不出的懊惱和生氣。
「小姐……」銀兒只好婉言相勸,小心翼翼的說,「你別忘了,聘禮收了,日子訂了,連帖子都發出去了,福治縣令和老爺可是忘年之交呀……你如果……如果……」她都快說不下去了。「你如果……在成親之前被傳出了什麼風聲……你的這一輩子就毀了,你知道嗎?」
玲瓏點頭。
她知道。就因為這是爹爹做主的婚事,所以她才不敢說話。
就是因為當年楊伯伯曾經資助過爹爹,讓窮苦的爹得以安心的赴京應考,他們官家才能有今天。
楊伯伯是他們家的恩人,爹經常這麼說。
半個月前福治縣令病逝,新來接替的人選竟然是楊伯伯,可把爹樂壞了。
親事就在兩位老人家久別重逢、相談甚歡的情形之下被訂了下來。到現在她連未來夫婿的長相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只能再快樂三個月、只能再逍遙三個月,三個月後她就不再是原來的自己,她就成了別人的妻子。所以……
她要好好把握現在。
玲瓏閉緊了唇,冷冷的睇著一臉憂心的銀兒。
如果訂親的事能再晚個幾天,那麼她現在就不會這麼不痛快了,玲瓏不甘心的橫了銀兒一眼。
沒有人能了解她的心情,事實上她現在心情亂糟糟的,見到什麼就煩,而銀兒好煩、好煩。
「小姐,」銀兒一臉的不知如何是好?「幸虧安公子是咱們家的鄰居,否則你老是跟他見面是會惹來閑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