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馨還以為自己听錯了,盡避聲音很像,但她認為那一定是她對任佑思念的錯覺。
「寧馨!」
穿著大紅喜袍的任佑一跨進門,見她剛好迎面而來,便興奮地嚷著,奔向她。
「少爺?」她愣住了。
怎麼這人長得這麼像少爺?還知道她的名字?
「寧馨!」
來到她面前,他差點將她擁入懷中,要不是圍觀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怕寧馨會不好意思,他早就做了。
「少……爺!」寧馨瞪大了眼。
少爺的聲音就近在耳邊,少爺的笑容就近在眼前,那興奮的抓緊她雙手的溫暖大掌,正是少爺的!
「寧馨,我找你找得好苦!」他的手依舊緊緊抓著她不放。
「找我?」寧馨更愕然了。
「快快快。」他二話不說的趕緊拉她住房子的後頭走。
走時還不忘彈指兩聲,身後的人一見他的手勢,趕緊將外頭大批聘禮一箱箱扛進來,堆得滿廳,讓外頭觀看的人全驚嘆連連。
「這是干什麼?」寧馨一頭霧水。
任佑拉著她走時,她還邊走邊回頭,愈看愈覺得奇怪。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
「少爺,你怎麼娶親娶到這兒來了?」
「別說話。」任佑像怕她聲張似的,直要她壓低聲音。
寧馨張大了嘴巴。莫非……
「你又把人家甩掉了?」
「不是。」任佑壓著聲音道︰「是人家不要我了。」
寧馨愕得眼更直了。
人家不要……少爺?!
「怎麼可能?」她喊。
「怎麼不可能?」他頭疼的喊。「你的房間在哪里?」
見她指出位置,他向後叫了一聲,立刻有人捧了一大堆東西,跟著他們進房。
「這是什麼?」她愕然的喊。
這不是……霞帔嗎?
「拜托你趕快穿上!誤了時辰可不好。」
「少爺!這是霞帖耶!」少爺瘋了?竟要她穿這個?
「所以才叫你穿呀!」任佑一臉著急。
「為什麼?」
任佑不理她,手指一彈,幾個喜娘立即忙碌起來,真的抖開了霞帔要替她穿上。
「等等!」寧馨驚喊。她們也瘋了嗎?
「快快快!」任佑在一旁催促。「誤了時辰可不得了!」
「誤什麼時辰?」
她還未反應過來,任佑又一句「誤了時辰」讓她分心,害她不知道是該推拒,還是先問清楚,結果大夥把她當木偶一樣轉來轉去,她一回神,霞帔竟然已經穿好了。
「搞什麼名堂?」
她才要質問,立即有人把她推著坐下,開始替她梳頭打扮。
「少爺!」她腦袋真的……糊了。
「寧馨,這回只有你能幫我了。」任佑拉著一把椅子坐到她對面。
「我?」腦袋一片空白的寧馨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她想問為什麼?卻有更多的疑惑在等著她,她都不知道該先問哪一項。
「新娘子跑了。」
「啊?!」她張大了嘴巴。
「就在昨天……」任佑氣得說不下去,「昨天……昨天……」
「昨天她跑了?」寧馨好心的幫他接下去。
「對!」任佑一掌擊在桌上,「對!她跑了!一夜之間人去樓空!教我如何跟人家交代?」
「是跟『家人』交代吧?」她好心的糾正他。
「唉!隨便隨便。」他頭疼得都懶得計較了,這時候還跟他說這個?!
他說明事情經過,寧馨愈听眼睜得愈大。
「少爺!原來她早已有喜歡的人啦?」她驚愕的差點站起來。
原本梳好的發髻立刻歪一邊,大夥趕緊把她壓回座位要她別動,拆開再重新梳理。
「嗯。」任佑痛苦的點著腦袋,一臉的無奈。「我怎麼也沒料到她竟然早已有喜歡的人了!幸好今天一大早有人好心的通知我,說明明今天要嫁人了怎麼她家都沒動靜?
於是我派人過去一看,拿回了這封信!」他火大的將信用力的拍在桌上。
「你看!」他將信推給她。「寫這個什麼東西!」
寧馨僵住了。這麼多字沒有半個她認得的。
「呃……」寧馨瞄了瞄黑壓壓一片,「她寫說……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是嗎?」
這麼多人她實在不好意思說她不識半個字,只好瞎猜胡說。
任佑一看,「反了!」趕緊將信轉正再讓她瞧一遍。
這下子寧馨的臉掛不住了。
「她……寫那麼草……我看不懂。」她忙使著眼色。
「哦……哦!」任佑這才想起她不識字,趕緊將信收回。「總之我氣壞了。」
「這也難怪了!」一听到他說他氣壞了,她的俏臉難過的垮下來。
他一定很喜歡那位姑娘,才會氣成這樣。
「可是,你怎麼會轉到我這兒來呢?」她這才想到要問。
「唉!」任佑很無奈的嘆了口氣,「我也是不得已的呀!寧馨,這世上除了你之外,我還真不知道要找誰呢。」
這應該是「很損人」的話,可是听在寧馨的耳朵里卻十分的受用,任佑在危急時會想到她,可見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寧磬關心的忙問,「少爺,到底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讓你急成這樣?」有話好說,她一定幫他的。
「還不是為了沖喜。」
「沖喜?」
任佑又嘆了聲,「你也知道我娘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大夫請過了,風水師來看過,甚至連道士來也沒用,我娘的病依舊沒有起色。不得已,只好試最後一項方法——沖喜。看能不能籍著成親的大吉喜氣把我娘身上不乾淨的一切都沖掉。」
「原來你是為了夫人才這麼做的呀!」
她忍不住又站起來,不過這回大夥有「先見之明」,不約而同全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讓她動,免得又前功盡棄。
「可是這樣有用嗎?」
「嘆,你可不能小看這方法喲,紅帽、紅衣、紅鞋,樣樣喜氣洋洋、大吉大利,而不祥之物最怕紅色。」這也是他听人家說的。「還真有人試了之後讓家人的病好起來了,你可別小看這『偏方』。」
少爺真是孝順,連她听了都感動萬分。
「可是,少爺,你為什麼命人把轎子抬到這兒來呢?」這可奇怪了。
妻子跑了,就再找一個嘛,有什麼大不了的?難不成少爺怕人家笑他?所以躲到這兒來?也不對……
如果怕人家笑他,干嘛還要叫她穿上嫁裳呢?這也說不通。
身上的衣物打點好了,接下來就是上妝了,難敵眾人之力,寧馨只好側過身開始任人擺布,用箸眼尾餘光、拉長耳朵,等著任佑說。
「因為我日子訂了。」
「可以退呀!」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問題是今天是『沖喜大吉日』——也就是黃歷上記載的天赦日!一年就這麼一天,錯過了今天,得再等一年。」
他可不要憂心如焚的拖個一年。
「真的呀?」
這麼說?過了今天夫人就沒救了?
「是呀,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錢才終於請到一個『能人』,好不容易將全家大小每一個人的生辰合合算算,才算出這一天最適合?你以為隨便選一天就能沖喜呀?還得看命盤合不合,有沒有人對沖,你以為那麼容易呀?」
寧馨直眨著眼楮,說真的,她實在听不懂這度深奧的言論。
不過管他的,這不是重點,反正少爺的意思是這一天是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選的,一定不能錯過——
她突然睜大了雙眼,猛地回過頭來。
「哎呀!」喜娘們一陣慘叫。
眉毛又得重畫了!
任佑轉著指頭,意思要她轉過頭去,用听的就可以了。
轉過頭,她結結巴巴的叫道︰「少爺……你……你的意思是說……你……一定要有個對象過門,是……是不是呀?」
「對!」他猛地一拍大腿,一臉欣慰。「你終於懂我的意思了!」他原來還以為必須要解釋三天三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