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青澀過往因他的強迫而一一被挑起,那些她想遺忘卻一直不能的苦澀和甜蜜此刻正洶涌泛濫沖擊著她的胸口。
「十九歲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她勇敢審視著令她心碎的容顏。
那一年的她沉浸在愛的喜悅中,沉浸在單純的兩人世界中,她眼里只有他……一直只有他。
他是她的初戀!
是她的惟一!
她不知道因為她的無知無邪,迫使單純、善良的他毀滅。
直到事情爆發,他被警察抓住、銬住雙手,她才愕然覺醒!
但為時已晚。
「我一直不知道,」舒蕾哽咽著,「你一直傻傻地被我利用!」她難堪地低下臉、流著淚,聲浪終因無法遏止的悲傷轉為嗚咽。
她的愚蠢和無知被父親拿來當作利用的工具。她在不知不覺中利用了他,更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他。突然爆發的劇喘聲在空氣中激蕩。她承認了!她終于承認了!她承認他一直傻傻地被她利用,而他……蕭冠群難以平衡地閉上眼。
而他……當時是多麼地愛她!
「你何不干脆承認你一直都想利用我?打從我接近你的時候開始,打從你知道我是誰的時候開始!」他咬牙切齒,「你何必一直推說你不知道?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少恨你一點?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不會!他永遠不會放過她!永遠不會!
「我真的不知道!」她慌張地喊,「我一開始並沒有利用你的意思!」絕對沒有,「我以為父親只是想要看看估價單而已,免得讓自己輸得太難看。」當時爸爸確實是這麼哄她的,「我以為——」
「夠了!」他冷冷地制止。再說下去他都要被她的謊言感動得心軟了,再說下去他都要相信她真的是無辜的了。
全是謊言!
「你一開始不打算利用我,最後還是利用我了?」他冷笑地勾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失措的臉。
是的!清亮的眼楮一直閃避著他的,不敢看向他。她到最後還是利用他了。
利用他的善良、單純,利用他的毫不設防和完全的信任。
「你知道我是如何月兌罪的?嗯?」
輕柔的聲音像是風雨前的寧靜,讓她渾身發冷。
「你知道我為什麼得以無罪釋放?嗯?」
包輕柔的笑語低沉得讓她喪膽。
「幸虧我有相當不錯的‘家庭環境’,才得以無罪釋放。」
也多虧他橫跨政、經兩界的顯赫家族背景,在家人、親友的幫助下,終于得以重見天日!
第3章(1)
那一年,蕭冠群被控「詐欺」、「偷竊」、「瀆職」而移送法辦!
與IEE的合作案,終因對手開的競標價低于威遠,而眉開眼笑地承攬了與IEE合作的機會。
威遠在震驚、失措、愕然中迅速恢復,立即召開董事會全盤檢討缺失,精明的二叔早已暗中聘請商業間諜調查失利的原因。
而另一房遠親表姑也在調查中得知威遠的估價單失竊是造成失利的主因。
而將威遠的估價單偷到手轉賣給巨鯨財團以賺取斑額賞金的不肖商人舒鎮,正是當時與佷子打得火熱的舒蕾的父親!
氣昏頭的表姑以為自己的佷子蕭冠群與舒鎮一家人掛勾,出賣公司,一怒之下立即報警。
讓他嘗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屈辱與痛苦。
他是如何月兌罪的已無關緊要,因為他的「疏忽」而導致公司蒙受巨額損失的事實已不容辯駁。
幸虧在弄清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家人、親友肯拉他一把,否則誰會幫他?誰敢與威遠為敵?
「我不知道你當時犯了什麼罪——」舒蕾也怕!好害怕!隱隱約約知道他大概因為什麼被抓,而這事與她有關。
「你不知道?!」又是這句話!他生氣地擰著舒蕾的臉頰,痛得她更加想解釋清楚。
「我當時好害怕!」她哭喊。不敢問、不敢說,好怕知道自己真的就是害他鋃鐺入獄的凶手。
終于知道他嘶吼著要她付出代價的原因,終于知道他淒厲的狂喊全是因她而起時,她也慌了,徹徹底底地慌了!
「我不敢談、不敢听,沒有勇氣面對你——因為我怕!」
「怕我報復?」所以選擇逃離。
「不!怕你更恨我!」她搖著頭,搖下紛亂無助的淚,「我怕你知道估價單是我偷的而更恨我。我怕你不想讓我看見你當時的狼狽,而吼著要我滾!」畢竟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她承受不了他的恨,就如同承受不了自責,哭得幾次昏厥!
「所以你就火速地搬到舊金山,想個法子把自己藏起來,以為這輩子我們永遠找不到你?永遠就這麼逍遙下去?」省省吧,這一套說辭還是留給自己听吧!
她知道不論她說什麼,他都能曲解、能誤會,可是她還是要說。
「我不知道你最後會被無罪釋放。」如果她當時知道過沒多久他就會被釋放,那麼她說什麼都不會離開。
「我‘也’不知道我會被無罪釋放!」他譏諷地挑眉,「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被釋放和你的畏罪潛逃有什麼關聯?如果我沒有被無罪釋放呢?是不是你就不會逃了?」
她臉色發白。
「再讓你重新做一次選擇,結果就會不同了嗎?」他冷笑著,「你不會選擇逃離?你有勇氣陪我一起對抗?你能承受得了我的憤怒、指責?你能嗎?你真的能嗎?」
舒蕾張著嘴發不出聲音來。
「會嗎?」蕭冠群咬著牙,等著答案,望著她楚楚可憐的臉龐,心火又漸漸蔓延,「告訴我,我在洗耳恭听。」
如果讓她再重新選擇,她有勇氣面對他嗎?
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她當時有勇氣,那麼她會堅持到底,一輩子留在他的身邊。可是內心的懦弱終究還是戰勝了勇氣,最後她選擇逃離。
怕無法面對他的憤怒,以及在他心中的完美形象粉碎的絕望,而選擇逃離。
如果他沒有被關,她會選擇留下來和他一起對抗!初來舊金山時,她每晚流著淚,這麼告訴自己。
可是她真的能嗎?
每當心底另一個冷笑的聲音響起時,她便倉皇地把心門關閉,拒絕再去想他……拒絕再去想他……
她無法面對他的盛怒,就如同無法面對經常嘲笑自己懦弱的聲音。
于是她選擇逃避、永永遠遠逃避!不去想他、不再想他,企圖永永遠遠把他忘了。
「你會嗎?」他依舊等著答案。
在她終于難堪地別開臉,終于明了他有沒有被關與她當時的懦弱選擇永遠扯不上關聯時,蕭冠群勝利地揚起笑聲。
諷刺地在她耳邊回蕩……
諷刺地穿入她已然千瘡百孔的心里……
她閉眼承受著刺耳的笑聲,一字一字地听他吼,憤怒地吼!
「你知道我剛被釋放的那幾個月是如何熬過的嗎?你欠我一個解釋,而我去找你卻發現人去樓空,你知道我的心情嗎?」
也許她給他一個擁抱、一記親吻、流著淚告訴他她這麼做是不得已的,或許他能釋然,而真正地原諒她。
可是他面對的是什麼?她的逃離!
他清楚地記得當時回蕩在自己耳邊的粗喘聲——
他被騙了!真的被騙了!
他這才驚覺自己的傻。
在被她騙了感情之後,又被她利用,再把他一腳踢開。而他抱著的……竟是她欠他一個解釋的憤怒。
盡避如此……她畢竟是他最深愛的女孩!
蕭冠群冷笑。直到他查出她已火速搬到舊金山時,他才真正對她徹底絕望,徹底死了心。
一開始她就打算利用他的。
搬到舊金山是事發之前就已做好的布局,迅速地人去樓空不就已代表了一切?給了他確切、徹底心死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