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來生……如果有來生的話……
「小姐!」水靈哽咽,抱著她痛哭。
瞿少華拿起了玉笛,平靜地吹著,輕柔地吹奏出心中的情韻,這是他現在惟一能給的,他對她的愛永遠不會改變。
青天為鑒!
???
被關了十來天的彩荷,因她「乖巧合作」的良好表現,讓前來探視她的冉謙樂得眉開眼笑,高興自己的女兒終于開竅了。
听說瞿少華曾經一再探視,可是都被彩荷「火大」地攔阻在外,不肯見他,最後只好敗興的離開,不再來了。
自從吹了玉笛的隔夜,瞿少華就沒再來過,也因為二皇子已經回京,他實在不宜再冒著被發現的危險連累了彩荷,所以自那天之後他就沒再來過。
「誰要理他,」彩荷暗暗握緊了拳頭,說出言不由衷的話,「還是爹說得對,與其要嫁給他那種平凡人,不如嫁給二皇子。」少華,請原諒我。「他被我轟了好幾次了,終于失了興頭,活該!」泛白的小拳頭緊緊地握著,亦如她揪緊的心。「嗯,好、好。」冉謙听了很高興。
正努力裝乖巧的彩荷,盡職的扮演著取悅父親的角色。她不能前功盡棄,事關少華全家的安危,所以再毒的話她都得說出口。
「爹,您……真的非得去向二皇子‘自首’不可嗎?」彩荷流了一身的冷汗,僵坐在坐椅中間。「會不會……您這一自首,連咱們也一並遭殃了?」
但願爹能改變心意!
「為……」這就是冉謙為難的地方了。「不瞞你說,爹心里頭也是七上八下的,深怕這狀告得不好,連咱們都得遭殃。」
「告狀?!」彩荷的臉都白了。
「咱們先自首,再參他們一本,這虧不能白吃。」
不過挺沒把握的,這就是傷腦筋的地方。
所以冉謙到現在還在家里,還提不起膽子去見二皇子。
「如果您這一告把孩兒的榮華富貴給告跑了,怎麼辦?」彩荷挑父親的弱處下手。「孩兒的好姻緣您可不許破壞。」她嬌嗔的說。
「所以才得先下手為強,告瞿少華誘拐良家婦女,霸王硬上弓呀!」
「啊?!」彩荷猛地由椅子跳起來,「爹!」
「如果不先下手為強,不知道那個瞿少華又會使出什麼手段纏著你,到時候被二皇子撞見了還得了,不要說是你的榮華富貴,恐怕咱們全家大小的性命都會不保。」
「那就別告呀!」
「可是不先自首把責任撇清,事情早晚會傳到二皇子的耳里,咱們一定會被拖累的呀!」
所以告也不是,不告也不是,自首也不是,不自首也不是。說了嘛,怕一個怪罪下來,女兒的美好姻緣飛了不說,還全家遭殃;不說嘛,成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多恐怖,隨時擔心東窗事發,唉……
「爹也很怕呀!」
「孩兒更怕!」彩荷跳著腳嚷。
「可是爹實在想不出好辦法了呀!」
懊說的、該打點的、該拜托的,全都派上用場了,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瞿家只好負責背黑鍋,當替死鬼。
彩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想到瞿少華會因這莫須有的罪名而遭到迫害,她就慌了。
「爹……」彩荷眼下要顧家又得顧著瞿少華,簡直方寸大亂。「我……不如讓孩兒上一趟白雲廟去為爹爹祈福,祈求您面謁順利。听說二郎神千求千應、萬求萬靈,孩兒闖的禍不小,孩兒也該去上個香拜拜,也許能消災解厄,轉危為安。」
彩荷靈機一動,突然想到白雲廟就在長安城東,離瞿少華家最近,或許她可以順道托個口信,要他自己留心,她能幫的只有這些了。
少華……
一陣無力感攫住她的心頭。
「好!」冉謙高興道,為女兒的體貼心意欣喜不已。「我的好女兒總算長大了,你能有這份體貼心意,爹就算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保住你和二皇子的婚事!炳哈……」
千萬不要!彩荷的雙肩無力地垂了下來。她還盼望著二皇子听了消息之後,能震怒得當場撤了這門親事,全家大小還能平安,她就謝天謝地了。
待父親走後,彩荷開始準備出外上香的一切,同時她在心中默念著。
一願全家大小闔家平安。
二願少華度過難關。
三願親事能退,她和少華有情人終成眷屬。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仿佛壓了塊沉重的石塊,每當她在心底祈求著和少華能有情人終成眷屬時,她的心總會沒由來的跳了下,一股不太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少華活不過二十二歲!
這項宣告重重壓向她的心頭。
這只是預言……她告訴自己。預言不會成真。
可是為什麼每當她草擬著要如何向二郎神祝禱時,前面兩項好似十分篤定,但心念一閃到她想和少華有情人終成眷屬時,心總會沒由來的慌了,為什麼?
???
層層愁雲深鎖住蛾眉,一路上彩荷難展笑容,悶悶地不發一語,靜靜地由水靈帶路,前往白雲廟上香。
水靈一路上也不敢說話,她從來沒見過她家小姐臉色這麼凝重過,心情也跟著跌到谷底。
到了白雲廟,彩荷偷偷向水靈使個眼神,水靈便會意的趁著沒人注意到她的當頭,立即抄小路到瞿家,把彩荷的口信帶到。
悠悠鳥囀,呼應著清涼的風,廟里頭二郎神高高在座,俊容帶笑,右手叉腰,左手握拳抵在自己的腿上,左腿略屈,形態輕松自在;右腳踩在火輪上,看似豪放,又像輕松愉快地踩轉著火輪打發漫漫時光,整尊金像栩栩如生。所雕刻出來的形、容、意、態,完全如實地把二郎神那份瀟灑自在、自信篤定、縱橫天地、叱 三界的豪放神采,忠實地完整呈現了出來。
哮天犬則靜靜地俯臥在二郎神的腳邊,半睜著眼看著主子腳底的火輪,慵懶聞適的意態,令觀者莫不會心一笑。
只是彩荷無心欣賞,她心底有無限的憂愁,在抬眼凝望著二郎神尊容的當兒,千言萬語,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第一願和第二願,她如願說出,但是正要視禱出第三願時,廟內突然傳出洪亮鐘響,打擾了她的思緒。
鐘響表示廟內有大人物來訪。
彩荷無心理會,思緒開始恍恍惚惚,屢次要祝禱,耳邊就會適時地飄進了溫和有力的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一而再、再而三,她的思緒屢遭打斷,不得已,彩荷只好起身,打算讓這位不知名的大人物先行問禱完畢再說。
彩荷行禮完畢打算退開,才一轉身,立即撞到一堵內牆,害得她踉蹌了下。
「姑娘小心。」
幸虧一雙手適時地扶穩她。
「謝謝。」彩荷抬首道謝,退開身子。
那人一見到她的容顏立刻綻亮了雙眼,眼楮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從沒見過這麼清靈的絕色佳人!
男人的目光難以自制的跟著她,彩荷卻沒注意。
微風撩著她的發絲,冉冉而降的花瓣在她的身畔兜起了陣陣花浪,她像乘著風而來,又像隨著朵朵花雨而降,目光凝望著遠處,專注地看著天邊一片片的雲層,在花海中勾勒出的殲麗側影是如此地迷人,微露的雪白粉頸是如此地細致,她完全沒注意到這短暫的一剎那,輕而易舉地就奪走另一個男人的呼吸,害得另一個男人對她魂牽夢系。
「小姐、小姐。」水靈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沒見到他的人耶!」
「那你轉達了沒有?」
「說了。」
「那就好。」她一臉的失魂落魄。
「小姐,您怎麼啦?」水靈吃了一驚。
「沒事。」不知道為什麼,內心愈來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