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他張開了眼,縱身一躍,凌空而起的黑色身影像只翱翔天地間的神鷹,他施展著傲人的輕功飛快地掠過泛著萬點金光的湖面,循聲來到了丫鬟喜兒的面前。
「什麼事?」他雙手背在後頭淡然的開口。
「幫主!」喜兒眼楮一亮。「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找我有什麼事?」俊俏男子神色淡漠,隨意找了塊大石悠哉地坐了下來,一手擱在自己的腿上。
嬌美的喜兒未開口先臉紅,她不好意思看這麼俊美的男人,于是低著頭輕聲的說︰「你……怎麼這麼久才出現,害我以為你沒來這兒。」
「我在老遠處就听到丫頭的叫喚,這不就趕緊『飛』過來了嗎?」
丫頭是伊志堅對喜兒的昵稱,她是幫里唯一能靠近他、服待他的人,他從沒把她當丫鬟看待。
喜兒被伊志堅的調侃惹得羞紅了臉,骨碌碌的眼楮不知該看向何處,只好緊盯著地上。
「幫主。」喜兒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如何啟齒,為難地咬了咬紅唇。
「什麼事?」他直勾勾瞧著她,讓喜兒心頭小鹿亂撞。
最近丫頭一見到他,未開口前先臉紅的情形已經愈來愈嚴重了,他感到納悶卻又不敢胡思亂想,省得自己頭大。
喜兒朝他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說︰「幫主,你……該用膳了。」她無力地垂下雙肩。
事實上她想問的是︰幫主,您是不是正為了選妻的事心煩?
可是一見幫主的俊美臉龐,她連咽了好幾次口水依舊無法穩定心跳的速度,也不敢問出擱在心中已久的問題。
「嗯。」這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了。伊志堅看也不看她一眼,只輕應了聲便率先往前走。
「幫主!」心有未甘的喜兒連忙叫住他。
這回伊志堅卻沒理會她,只是稍稍放慢了速度等著她。
「你……」見他沒回頭,想說的話只好咽回肚裹,喜兒小跑步的跟在他後頭。「幫主,你又來悼念妹妹了?」
明知問的是廢話,她只希望能常跟幫主說幾句話,即使幫主有時候不太搭理她,不過沒關系,她有的是耐心。
像現在這樣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是多麼浪漫啊,雖然幫主一直對她冷淡有禮,可是只要能多看他幾眼,跟他說上幾句話,她就心滿意足了。
伊志堅不理會她,只是任她在一旁吱吱喳喳。
「幫主一定很想妹妹。」笨!這還用說嗎?
誰都知道幫主有個妹妹叫伊雪柔,兩年前與丈夫一同死于墜崖意外中,悲痛的幫主怕死去的妹妹無人祭拜,遂將墳墓遷到後山,以供他有空時上墳。
「要不然不會來這兒。」天!她到底在胡謅些什麼?
「所以……」她一個人唱著獨腳戲,已經有點掰不下去了。
笨!妳要什麼就趕緊告訴他呀!讓幫主知道妳對他的心意,否則他真愛上了別人怎麼辦?到時候豈不淪為幫主夫人的丫鬟?喜兒催促自己。
最疼她的爺爺這麼教她,所以她鼓起勇氣,準備向他表明心意。
伊志堅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往前走,任由喜兒在後頭追。
「幫主!」她幾度鼓起勇氣卻欲言又止,她懊惱地咬了咬唇,水汪汪的大眼寫明了「渴望」兩個字。
「你打算什麼時候娶親哪?」呼,終于問出來了。喜兒偷偷吐了口氣。
可是她更想問的是︰不知道幫主有沒有喜歡的人?不知道幫主明不明了她的心意?
「我打算終身不娶。」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往前走。
「那怎麼成?」喜兒緊張的大叫。那她不就沒希望了?
他現在終于懂了,原來這丫頭從來就不肯放過他,眼楮老對他放電不說,還動不動就對他臉紅,他的夢魘成真了!
他一直都不敢想,更不願去證實自己的猜測,刻意與喜兒保持距離,偏偏她老愛纏著他,而他又不能娶親。
「幫主!」喜兒哇哇叫的緊追著他,突然絆了一跤,她慘叫了一聲,隨即摔在地上。
「我看看。」听到叫聲的伊志堅趕緊沖了過來,彎腰蹲身為她查看傷勢。
幫主還是關心她的!喜兒暗自竊喜。否則幫主不會一看到她摔跤便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為她檢查傷勢。
「幫主。」喜兒一臉的樂陶陶。
「嗯?」他只瞄了她一眼,繼續檢查她的腳。
這丫頭從剛才就「幫主、幫主」的直嚷嚷,憑他對她的了解,八成是有什麼他最害怕听到的話想跟他說,所以他根本就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伊志堅的關切令喜兒雀躍不已,對他的好感不自覺又深了幾分。
他的溫柔和專注藉由他的手指傳給了她開口的力量,當她鼓起勇氣正想要表白時,伊志堅開了口。
「扭傷了。」他淡淡的道,立即幫她推拿。
見狀,喜兒紅通通的臉寫滿了驚喜。
「幫主。」
伊志堅沒說話,只是用眼神詢問她。
喜兒咬了咬紅唇,埋藏在心底的愛慕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來,我背妳。」見她一直不語,他也不多話的轉身蹲下要背她。
喜兒柔細的小手圈上他的頸項,通紅的俏臉貼著他的背,一臉的陶醉滿足。
「我……」她欲言又止,難掩滿心的愛慕,終于開口道︰「我喜歡你。」
聞言,正要站起的伊志堅突然絆了下,差點摔跤。
見他默默無語,喜兒的勇氣漸漸轉為怯懦、懊惱和傷心。
「幫主不喜歡喜兒嗎?」她哽咽地問道。
伊志堅突然覺得頭痛,他怎麼可能喜歡她呢?
「喜兒。」他萬分無奈地微側著俊臉,看著她淚流滿面的委屈樣,「妳喜歡錯人了。」他只能這麼告訴她。
喜兒突然勒緊了他的脖子,嚶嚶地哭了起來。
不!她喜歡幫主,永遠都不放棄!
「喜兒,喜兒。」
連喚了兩聲的伊志堅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就由丫頭繼續哭吧,總比日後發現真相心碎的好。
他背著喜兒下山,才一踏入幫里,雙眼便詫異地瞪圓,一一掃過被打得鼻青臉腫正在敷傷里藥的弟兄們。
「怎麼回事?」他輕輕地放下喜兒,發覺大伙警戒的眼光全望向廳里。
一個男子正悠哉游哉地斜靠在大椅內,神情閑散地哼著曲兒,垂眼轉著手上的龍珠,浪蕩的德行好似不把鷹幫放進眼里。
伊志堅忍無可忍欲向前,卻被人拉住,刁總管附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他就是天下第一神捕宋天豪。」
「咱們又沒犯罪,他憑什麼來這兒打人?」伊志堅怒斥了聲。
「妨礙調查公務是罪,阻礙官差入府調查是罪,動手與官差打架更是罪。」宋天豪眼也不抬地嗤笑了聲。「本官爺只是給他們小小的教訓,讓他們下回攔人前先睜亮眼,否則『去手』的懲戒,嘖嘖嘖,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喲!」
「你……」伊志堅這口氣忍不下去,想要沖上前卻被護衛硬生生攔住勸他不要激動。
「他們只不過是受了點傷,小小的傷。」一名立在廳內的捕快,拇指與食指比了個小小的縫,「不礙事的。」
伊志堅以極冷的眼光恨恨地掃向廳內目中無人的男人一眼。
刁總管再度靠向伊志堅的耳旁報告當時的來龍去脈,讓伊志堅愈听愈火。
宋天豪認定劉知縣的命案與鷹幫有關,更懷疑鷹幫可能培養出冷血無情的殺手閻王夫人,否則怎會硬為鷹幫出頭,而砍下八顆腦袋?
尤其閻王夫人又挑明了劉知縣蓄意將石壹口十八條命案推給鷹幫背,所以才會招來殺身之禍,這條線索不能說跟鷹幫沒有關系。
伊志堅深吸了幾口氣,知道自己這回遇上了棘手人物,得小心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