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的書讀得較好,貝兒則是看到書就開始打瞌睡。
不過,生為姊姊的寶兒卻比較性急,有什麼事擱在心上像會要了她的命似的,急著把它完成,她也較不重吃。
反之,貝兒的個性懶散,做事溫溫吞吞。
她的生活態度是——
不急不急,先吃完了再說!
不急不急,先玩完了再說!
姊妹倆從不吵架,但是當懶懶的貝兒教人受不了時,寶兒則會揚高聲音嚷嚷。
「你還吃得下?」她睜大眼楮不敢置信的瞪著妹妹。
貝兒無辜的看了眼姊姊,再看了看手里的玫瑰糕,決定還是先吞了再說。
「爹要我們背的詩,明天早兩個時辰爬起來再背,才不容易忘記。」她邊說邊吃。
漏一句,一個板子,明天早點爬起來背才不會突然忘記。貝兒又咬了一口玫瑰糕,露出一副好好吃的表情。
「天啊!」寶兒用力拍了下額頭。真不敢相信她們是雙生姊妹。
「不是我愛漏你的氣,咱們的爹最愛面子,讓人家知道他的寶‘貝’女兒到現在連三字經都還背不熟,會大大地丟了他的老臉!」所以貝兒只好認命
貝兒听得小臉皺了起來。爹爹說得沒錯,會詩能文的姊姊配給文魁齊任駒,是很不錯的主意。
而活潑亂蹦、較不愛讀書的她配給武浩天,好像是再適當不過了,可是……
「能不能再換個人?」貝兒突發奇想地問道。
寶兒斜睨一眼腦筋不太清楚的妹妹,「都已經下聘了,怎麼可能換人。」
「軍人都是大嗓門,吃飯時唏哩呼嚕,睡覺的時候搞不好還會打鼾!」而她頭痛的正是這個。
她的大表舅就是個軍人,睡覺時的打鼾聲可以由東廂房傳到西廂房,每當大表舅來看娘的時候,暫住的那個把月,就是她最痛苦的日子。
她對軍人的惡劣印象全都是大表舅害的。
「要是讓大表舅知道你在偷罵他,當心他擰破你的臉皮。」大表舅最疼愛貝兒,很奇怪皮皮的貝兒遇上他總會躲得老遠,因為他總愛擰她的臉頰。
想不到寶貝倆最頭疼的遠軍,有這麼多缺點。躲在一旁偷听的沈拓差點忍俊不住。
遠軍才大寶貝倆沒幾歲,前幾年成親,現在已是兩個孩子的爹了。遠軍會打鼾,那他的妻子是怎麼忍受的?沈拓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那武浩天會不會打鼾?他愣了下,隨即咧嘴偷笑。
嗯,他明天還是差人去打听打听,也好讓貝兒放心。
不!他又改變主意了,差人打听的結果他不打算讓貝兒知道,就讓那個丫頭擔心,誰教她平日那麼皮。
半夜三更,寧靜的齊府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段總管提著燈籠為齊任駒帶路,老臉上全是興奮之色。
「駒兒。」偏廳內一位豐姿綽約的中年女人見齊任駒一進門後便叫住他。
「孩兒給爹娘請安。」齊任駒一見著父母親,立即下跪恭敬請安。
婉儀意味深長一笑,瞅了眼自己的丈夫。
你的那封信讓寶貝兒子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
齊譽看了愛妻一眼,回給她一個了然的笑容。
「駒兒。」齊譽示意他起身,注視著器宇軒昂的兒子,一股驕傲油然而生。
「爹,孩兒——」齊任駒迫不及待開口。
齊譽揚起一手制止他,「迎親的日子已經訂了,沒什麼好說的了。」
「可是孩兒……」還不想娶!齊任駒很有自知之明的把到口的話吞回去。
天生熱愛自由及不喜歡受拘束的他,在父母親的寵溺之下,逍遙快活了二十五個年頭。
二十五歲,早過了該娶親的年紀,也難怪父母親會急。
「駒兒,爹給你的自由還不夠?你都二十五歲了還想繼續玩下去?你是該給爹一個交代了。」齊譽永遠有治兒子的法寶,因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
看父親語重心長的模樣,齊任駒早先想好的反駁話語全卡在喉嚨,目光看向一旁滿臉笑意的母親。
「駒兒,娶妻生子乃是人生大事,人哪,如果沒有經過這一關就算白活了。」
「孩兒不是不想,而是……」
「想再晚個幾年?」齊譽不高興地看著他,「晚多久?你從十八歲拖到二十五,是不是打算拖到我兩眼昏花了,才決定施舍個媳婦給我,啊?」
婉儀听了丈夫的「憤慨」,掩著嘴直憋不住笑。
「唉!」一聲長嘆,道盡了為人父的無奈。「駒兒,你是爹的兒子,爹會害你嗎?難得有這麼位好姑娘,爹若捎信問你願不願意,然後才下聘,恐怕人家姑娘早不知生幾個女圭女圭去了,還輪得到你嗎?」齊譽狀似感慨,實際上卻偷偷打量著兒子,查看他的神情變化。
「所以你爹先下手為強,免得你的好媳婦被人搶走了。」婉儀也幫腔,這些台詞全是事先串通好的。
動之以情、說之以理,就是為了能讓寶貝兒子乖乖束手就縛。
齊任駒輕吁了口氣,將他的無奈和反駁全化為空氣,吹入夜風中。
爹娘在打什麼主意他心知肚明,現在親已訂了、聘也下了,連日子都挑好了,他還能有什麼話說?
「要是萬一這房媳婦,孩兒看了很不滿意呢?」言下之意,他對父親事先沒問過他的意見,便自作主張幫他訂下親事的舉動,仍是心中不快。
「包你滿意!」齊譽眉開眼笑的拍胸脯保證。連他看了都很滿意,他兒子怎麼可能會不滿意。
「孩兒還沒見過對方的長相,怎麼知道見了就一定會滿意呢?」齊任駒捺著性子游說父親。
「連我看了都滿意得不得了,你一定也會滿意!」
齊譽自信滿滿的表情讓齊任駒看得頭疼。
他不知道該如何跟爹娘說,京城的美女何其多,他看了都未曾動過心,杭州美女雖名聞天下,對他來說,與京城的美女沒什麼差別。
他深吸一口氣,穩下心緒。他這個孝順的乖兒子從不曾頂撞過爹娘,他也不想為個從未謀面的女子與爹娘大吵大鬧。
算了,今天的「爭執」就到這兒,他有的是方法可以教爹娘知難而退。
「讓孩兒在成親之前先看看她如何?順便與她先培養感情。」先順了爹娘的意再說。
夫妻倆狐疑地對看了一眼,心中警鐘大響。
「姑娘家還未出嫁前,是不宜見夫婿的。」婉儀軟聲的擋回他的要求。
「您和爹未成親前不知在御花園偷見面多少次?甚至先有了孩兒後才成親,也沒見您和爹有任何不妥!」齊任駒堅持他的要求。當場把婉儀羞得臉上一片嫣紅,幾乎抬不起頭來。
「可以!」齊譽倒是很爽快,「可是這門婚事我絕對不退!你仔細听好了,別想使什麼詭計,爹是不會上當的。」
駒兒對他向來言听計從,不過這回他會由京城千里迢迢地趕回來,可見十分看重他的親事。他知道兒子非常不喜歡他的自作主張,可是寶兒這孩子人見人愛,多少人遣媒上門提親,幸虧他的本事大了點,才能訂下這門親事。
「沈家跟咱們家一樣是書香門第,教養出來的女兒人見人夸,長得漂亮不說,而且詩書棋畫更是樣樣精通。論人品才貌,除了寶兒之外,也沒人配得上你。你就好好地待著,準備當新郎倌。」
一句話,就將齊任駒的後路堵得死死的。
「好!」
沒想到齊任駒會順從地答應,夫妻兩人又再度詫異地對望了一眼。
「爹可是在跟你說真的,這門婚事說什麼都不退的喲!」齊譽看著兒子莫測高深的眼神,不禁疑惑地再叮嚀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