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安正要提氣,又瞥見璩悅詩的眼光一直瞄著地上,不肯看向他。他走向前一把攫住她的下巴,狠狠的瞪著,下命令道︰「看著我,看看我這個皇帝被你害得有多慘!」說完氣呼呼的走到廳堂中央準備運氣。
真是怪胎!璩悅詩用「瞪」的,被他語帶警告惹得有些發毛。
一股氣在昭安的丹田中聚集,慢慢的熱力轉為熱流,以丹田為中心向四方擴散開來。
奇了!
昭安嗔大了眼,怎麼之前的焦躁感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清涼,正向四肢蔓延。昭安正覺納悶之際,丹田的熱力突然慢慢化為冷流,開始遏止不住的向心口襲來,他一驚趕緊收勢,正想將丹田的冰點壓下時,卻因用力一股熱氣反沖了上來,與體內的冷鋒沖撞個正著。
一下子冷,一下子熱,把他整得哇哇叫,大吼一聲︰「啊──」
「皇上!皇上!您怎麼了?」杜衛天、秦哮豪,還有八位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忠臣,在他差點摔下時扶住他的身體。
「你……」他指著她,話還未出口,又見他捂著胸口,臉色也一下子脹紅,一下子鐵青,氣得差點昏厥。
杜衛天趕緊封住他的脈,阻止他體內的氣繼續沖撞,許久,才見他滿身大汗的癱進太師椅里,閉上眼楮猛喘氣。
「你到底向皇上施了什麼邪術,快說!」杜衛天一記殺人的目光倏地射穿她,瞪得璩悅詩不寒而栗。
昭安雖然凶悍,但那是在他真的被惹毛了之後才會爆發出來。而這個男人卻像豹,無聲無息卻非常迫人,隨時準備沖出,殺得對方措手不及。
「說!」杜衛天準備殺人了。
一回神,她收回關心的眼神,倔強的揚起下巴。「我做了什麼好事,你問他最清楚。」
「放肆!別以為皇上對你網開一面就在我面前撒野,相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在皇上的面前殺了你。」杜衛天眼神森寒,說到做到。
「好了好了,杜王爺,」老神醫趕緊向前格開對峙的兩人。「請听老朽說明原因。」他轉向皇上。「皇上,恐怕您是忘了,當初老朽將金丹交給您時,曾經向皇上提醒,金丹性猛又屬陰,服時須和以黑糖熬煮的湯汁吞服。」
昭安猛一睜眼,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沒有听錯?
老神醫又微微一笑,知道年輕的皇帝在想什麼。「所以當初老朽將金丹交給皇上時,曾請皇上每月吞服一次,吞服後嚴禁運氣,金丹乃是保養之物,請您事先吞服是為了日後的一萬個「萬一」。」
「那如果真中了毒,而又事先未曾吞服,怎麼辦?」听老神醫這麼一說,程雲也好奇了。
「嚼碎半顆,但不可吞入,須含在口中待其慢慢化掉,如此毒性便不能攻心。」
「這麼神?」程雲覺得不可思議。
「療傷袪毒必須佐以熱液以順血氣流暢,所以不得不小心點用。」
「那……皇上一次嚼了三顆,可是璩姑娘也服了三顆呀!」程雲問,又突然想起璩悅詩也和昭安同樣吞服三顆,怎麼她卻沒事。
「她是有病治病,藥來得剛剛好,而皇上是一口氣吞掉了三顆,金丹在體內轉化,原本只會在體內躁熱個把月便會沒事,不料皇上又提功運氣,硬將藥性催化,當然會一時承受不住,鐵打的人也會受不了,不信你也試試。」老太醫撩起了衣袖,掏出一瓶金丹說著就要倒出。
程雲嚇得忙搖手。「您留著,留著,以防萬一。」
「呵呵呵……」老神醫捋著白須,再一次笑眯了老眼。「一下子熱、一下子冷,這才叫正常,是服了金丹後該有的反應。」嘿嘿!誰教你不听。
「你為什麼到現在才說?」冷汗出盡、熱汗直冒,昭安全身虛月兌得快掛了。
「老朽很早以前就向皇上稟報過了。」
「胡說!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是有那麼一點印象啦!但是老太醫害人匪淺,他怎麼能這麼快就放過他。
老太醫趕緊從袖口里掏出一本冊子,里頭記載密密麻麻的草藥名稱,都是老太醫向御醫房請領名貴藥草的登記資料,及制成的仙丹妙藥的記載,上頭還有皇上的筆跡呢。
「您瞧瞧。」老太醫將冊子遞了上來,「老朽每將一種藥交到皇上的手中便有您的御筆簽名。」里頭還詳載各種吞服禁忌。
「看看這個,」老太醫又將冊子翻開,露出其中一頁大力金剛丸,「您瞧瞧,大力金剛丸,治體弱,虛寒、躁郁、腎水不足……」
「噗……」有人笑了出聲,是璩悅詩。
其余的人也都想笑不敢笑。
「大力金剛丸?活像是腎虧男人的仙藥。」程雲好死不死的道出每個人心中的疑問。「皇上,您需要啊?」程雲稱奇,不敢想像二哥每夜是如何操勞過度的?
程雲的話引來一陣笑聲。
要不是虛月兌、乏力,程雲不知會怎麼個死法?昭安瞪著他。
「不對不對,大力金剛丸不是那種東西,他是在增強一個男人的內力。」老太醫趕緊解釋。「這種東西只能男人服用,且三十歲以內,超過三十斷不可服,服了以後必生華發,當時您嫌它名稱怪異,又退回給老朽。」上頭還有他寫的「退」字呢!
「再看看這個,紫蘇羅丹治蠍毒、服時須加花雕,您說花雕難喝,所以也退給了老朽。還有,」老太醫一頁一頁的翻,一頁一頁的說。「百草攻毒專治百步蛇毒,一次吞服三粒,配溫水;您收了。川芎白勺專治拉傷,又黑又白,您說有趣,一次服四顆,嚼吞即可。醋龜板條,您說一條一條長長的,有趣,一次嚼一片,加甘草,還有呀……」
「行了行了!」昭安頭昏腦脹的揮著手,要他別說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名稱和服法,誰記得?沒听過被蠍咬還得喝花雕的?惡,一會兒三顆,一會兒兩片,一會兒吞一會兒嚼,一會兒含……他不被他整死才怪!
就是因為這樣,每當老太醫在講解時,他從來沒有認真听,才會造成他一時的記憶錯亂,差點鑄成大錯。
老太醫滿意合起冊子,吁了一口氣。伴君如伴虎,這皇帝他從小看到大,性子早已模透。
昭安氣虛的站了起來,再度無力的揮著手,不要人扶。「現在怎麼辦?朕就得這樣的過一輩子嗎?」
「當然不用,」老太醫笑開了眼,躊躇著該不該說。
「那怎麼治呢?」昭安示意老太醫接下去。
「找個女人,再佐以蠍酒……」
「蠍……酒?」程雲又瞪圓了眼,老太醫還真神耶,什麼奇怪的病都能治。
璩悅詩听了覺得好笑,一向冷漠的臉竟也漾了開來。
「活蠍子浸入汾酒里,浸到酒色成紅,吞服了之後……」
「吞……吞服!」昭安翻白眼,差點沒氣絕。
璩悅詩捂著嘴猛笑,程雲則下巴又掉了下來。
難以想像昭安生吞活剝毒蠍的模樣,那真……真的是太精釆了!
老太醫啊!謝謝你幫我出了這一口鳥氣。
「是的,吞服。」老太醫煞有介事的點頭,「再找個女人……」他湊向昭安的耳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見不懷好意的眼光一會兒瞅向璩悅詩,一會兒飄向程雲,一會兒瞄向秦哮豪,又一會兒看向杜衛天,最後轉回老太醫的臉上。
「好!就依你。」他隨即回房。
第七章
般了老半天,原來是光喝浸著蠍子的汾酒,而不是連同蠍子一起吞服。
「害我抓了那麼多只。」程雲低聲扼腕道,為了自己一口氣抓了那麼多只蠍子的蠢行感到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