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儀生氣地返回房里,小嘴翹得老高,一副打死她都不肯再理睬他的表情。
「又生氣了?」杜衛天坐到她的身邊,一手摟起了她的腰,將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我生氣了。」她生氣地轉身面對著他,雙手環住他的頸項,決定向他撒嬌。「我好無聊,你又不準人家出去,當然會生氣。」說完,她啄向他的頸子,對他密密細細地親了又親。
她愛撒嬌,他知道,因為每次都能讓她得逞,這一次也不例外,享受之余,他決定好好地促狹她一番,這樣才有樂趣。
「這邊。」他指了指她的杰作,昭儀的唇馬上印上他的臉頰。「還有這里。」他朝自己身上的多處傷痕比了比。
「死相!」昭儀一掌拍向他的臉,杜衛天指向不該指的地方要她親。
「你!」杜衛天的臉刷地一下變了色,馬上轉黑,怒狠狠地瞪著她。
「怎麼了?」她不解地問。
「你剛才在我臉上做了什麼?」
「沒有哇,我──」昭儀忙咬住指頭,她……她又打他巴掌……這是他的大忌諱!她驚慌失措了起來。
盛怒的臉孔一寸寸地朝她逼近,鉗住她腰的手愈來愈緊,這是發飆前的前兆;她緊張得猛咽著口水,臉一寸寸地往外移。
「衛天,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緊張得求饒,這是打出娘胎來頭一遭向人求饒。
他盯住她的眼,她……實在是不能再往外移了。
「我知道。」在罩下他的唇之前,他突然輕柔地冒出這麼一句。隱忍不住的笑聲,還有昭儀的驚駭,全被他的唇舌一起吞並掉。
他的唇舌需索著她的,昭儀愣了好一會兒。
「你去死!」可惡的男人!抗議不成,只好轉化為甜言蜜語、陣陣呢喃,不時地從這對交織的男女口中逸出。
再醒來時,恐怕夜已經涼了。
第七章
原來事情是這麼一回事兒。
華燈初上,夜涼人靜,杜衛天摟著氣息才剛恢復平穩的嬌妻,向她娓娓道來那一天的始末。
他不是拜堂完的隔天,便故意棄她不顧,出外找人聊天去了,而是他追查多年的凶殺血案,在那一天終于又有了新的線索出現,所以他立刻拋下一切,趕緊奔赴茶樓與程雲會合。
「為什麼到現在才說?」昭儀輕撫著他的胸膛,抬起臉來問著。
「我以為你不會想知道。」杜衛天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開玩笑地回答。
「胡說!」她輕斥。「今後只要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這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懂是不懂?」
好一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杜衛天被昭儀臉上認真的表情給笑開了臉,他開心地輕捧她的臉頰,珍惜地細啄著。
一陣長吻過後,昭儀又想起那名奇怪的男子。
「那個戴斗笠的奇怪男子,那天干嘛一直盯著我瞧?真是放肆!」標準的昭儀口氣。「他竟然是你的師弟?!你的師弟看起來都是呆呆的嗎?」
想到茶樓里,那位驚愕得下巴差點掉下來的俊帥男子,昭儀忍不住又是一陣笑。
杜衛天也漾開了唇角,在繡枕上搖著頭。
「他平常不是這副呆相的,那天是被我們兩個給嚇呆的。」
「真是沒膽!」
「確實是膽子不夠大。」
一個大男人被嚇得目瞪口呆,實在有損英雄氣概,但又有幾人能在看到杜衛天失控地修理自己「赫赫有名」的嬌妻時,能不被驚嚇得目瞪口呆?
「你和我大哥是怎麼跟他認識的?」昭儀的手指在他的胸前畫圈圈,惹得他的胸口處處騷動,他只好趕緊握住她的手。
「那是個艷陽高照的午後……」
程雲閑來無事,舒適地將腿伸直斜倚在樹根上,頭枕著粗枝當枕,再將頭上的斗笠摘下,遮蓋在自己的臉上,然後舒舒服服地嘆了口氣,雙手手指交叉在胸前,在這微風、草香、鳥鳴、混合著原木香氣的靜謐午後,他癱臥在一棵百齡老榕樹上的粗胳膊里休息,準備好好地睡上一覺……
當他醒來時,他嚇了一大跳,差點從老榕樹的枝干上摔下來。
他挑眉瞪眼,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前面兩個怪胎。
兩個陌生男子正用帶著微笑的星眸,虎「瞪」著他的睡姿。
他的睡姿有什麼好看的?
程雲被他們瞪得清醒了過來,也惱怒了起來。
「你們是誰?」程雲眯著眼瞧他們,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來,口氣嗆得很!
他們盯他好久了?
他怎麼會睡得比豬還沉?
虧他練了一身武林絕學,竟在兩個陌生男子坐上他左右榕樹干上,直盯著他瞧時,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好對方與他無冤無仇,否則抄起家伙便直往他的心窩里搗──那他程雲才二十出頭的啷當歲數,豈不就這麼給睡完了?他妻也甭娶了,兒子也甭生了,直接就被召喚去,日夜不分地陪閻羅王在地底里下象棋。
開玩笑!他才不呢!
程雲瞪著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額上沁出的冷冷水珠,看得出來,他對眼前這兩名陌生的男子不太有把握。
對一個高手而言,任憑對方輕功再好,武功再怎麼絕世,縱足跳到樹根上再落下,就算是再細再輕微的聲音,都不可能令他毫無警覺,起碼林中飛鳥,也會被這兩名不速之客給驚嚇得振翅高飛,聒噪得在空中盤旋個老半天。但沒有!什麼都沒有!
是他的武功退步了?還是對方乃高手中的高手?
沒有聲音,沒有異樣,他程雲睡得死死的,醒來時,就是這副德行。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得小心應付才行!
見他們都不答腔,他只好再問一次︰「我認識你們嗎?」
較年輕的那一位,也就是坐在程雲腳邊的那一位,馬上將手中的折扇俐落地展開,一臉的微笑,慢慢地晃著扇子,不急著回答他的問題。
「你認識他們嗎?」較年長的那一位,也就是李昭安,指著榕樹下的兩具尸首問道。
程雲看了大驚失色,瞪圓了眼楮說不出話來。
榕樹下的尸首顯然是有人用劇毒暗算的,尸體發黑、七孔流血,正睜眼「瞪」著樹上的三人。
「這……這東西……他……他們是打哪兒來的?」
「這就得問你了。」昭安玉扇一合,用扇子輕點著程雲的鞋尖。「你是惟一的目擊者。」
「我什麼也沒瞧見。」
「這就怪了!我們趕來時,他們兩個已經斷氣了。」
「這就奇了!我在睡前,還听到他們在擲骰子,玩得不亦樂乎,怎麼一下子就……就……變成這樣啦?」
程雲現在才看清楚躺在地上的尸首,剛才還活著時,曾熱心地邀他一起玩兩把,怎麼一下子就……
程雲全身打了個冷顫!
杜衛天丟給昭安一個再次落空的眼神。
「其實這也不能怪你,你功夫淺嘛!有人在下面被活活毒死,你老兄竟還能在樹上睡得安穩,還是……」昭安故意從頭到腳打量著他。「你明明听到有人呼救,卻裝死而見死不救?」
程雲一肚子的火氣跟他額頭上的青筋,一下子被挑得老高。「把話給我說清楚!」他狠狠地出手一拎,拎起了昭安的衣襟。
昭安用力掰開他的手指,掰開後,不忘點程雲手腕處的麻穴,被程雲識破,兩個人立刻在樹上狠斗了起來。
「住手!」一陣廝打過後,程雲明顯地屈居下風。「兄弟,得罪了。」杜衛天朝程雲拱手致歉,「我這個師弟脾氣不太好,請你擔待些!」
「哼!」程雲重重地由鼻孔出氣,真是氣死他了!
「不服氣?再來呀!」昭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