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安覺得好笑地盯著母後,知道母後在玩什麼把戲。
「你是說……他已經有妾了?」昭儀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
「嗯,只差沒明說而已,等你進了門,立她為妾也是早晚的事。」
「他休想。」昭儀咬牙,只要她活在杜王府一天,他就休想踫她以外的女人。
「我看安兒,既然他們兩情相厭,不如這婚事就算了。」
「是,母後。」昭安一唱一和。
「不行!」昭儀斬釘截鐵地拒絕,揚起下巴,她深吸了一口氣說︰「我要嫁他!」
「哦?」皇太後挑了道眉,不置可否地看著他。
昭安覺得好笑地看著昭儀,忍不住地又笑了出來,邊笑邊搖頭,母後這招真是高哪!哪有他置喙的余地。
衛天又來一趟才剛走,來時把大街上的事對他說了一遍,中途還忍不住地對他「咆哮」了幾句,大意是他這個「皇上」沒心沒肝沒肺沒天良,竟把這種女人硬塞給他。
要不是昭儀回宮的消息已經傳來,令他刻意走避,否則他火起來可能會出手把他這個皇帝卯上一頓,唉……誰教他是人家的師弟呢!
昭儀一回來,就一臉的哭喪相,看她一副快把牙根咬斷的表情,昭安運用他豐富的想像力,將衛天告訴他的事,在腦里演練一遍,接著他就笑不可遏了,連肚子都疼了。
「你還笑!」昭儀用力地朝他咆哮,恨不得親手解決他。
她生氣得想要尖叫、想要殺人、想要將杜衛天碎尸萬段、剁成八塊,丟給狗啃;甚至包括眼前這個與她有著「血海深仇」的臭男人,她也想一並把他解決掉。如果她能的話。
昭安還在笑……
一把椅子砸了過去!椅子沒砸到昭安,卻撞出驚人的聲響,被牆壁彈了回來,尸首不全地躺在地上。這椅子完了!
接著又是一陣鏗鏗鏘鏘的聲音,嚇得門廊外的老太監捂緊了耳朵。
滿天的陶瓷杯碗,碎得滿地都是,屋內上百件的寶貝全四分五裂地躺散在地面,像狂風橫掃過,而暴風還在醞釀中。
「你有完沒完?」她生氣地大喊,他愈笑,她的心愈擰,娥眉被他笑得蹙成一團。
昭儀東張西望了一會兒,能摔的都被她摔光了,只剩下一樣東西還沒摔,他彎腰月兌下自己的鞋子,掄在手上想打人。
還好她只是膝蓋跌破了皮,足踝也不礙事,所以才有力氣追得昭安滿屋跑。
皇太後氣極地瞪大眼,昭筠則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景象。
「娶你的是他又不是我,你干嘛打我?」昭安陪她玩躲貓貓游戲,邊跑邊拭著眼角流出來的淚水,好心提醒她︰冤有頭、債有主,可別追殺錯了人。
「你還說!」她怒喊,拿著鞋尖隔空點著他,恨不得他能定住不動,好讓她劈打個痛快!
昭儀怒氣騰騰地喘著,「原來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被耍了,那畫像里的人兒根本不是他,你卻還把我蒙在鼓里,害我爬樹又上梁的,你這個大哥真是太不厚道了。」昭儀手里的鞋子朝他的門面飛過去,差點砸中皇太後。
竟然被瞞得這麼久,她大哥存心等著看好戲?!想到自己竟被人當成猴子耍,她又沖了上去。
「有本事你去找他呀!在這邊發飆有什麼用?」昭安大笑地偏要故意激她,幫昭儀的心火燒得又旺又熾!
他故意逗她,跑得像慢動作,每每在她快要構著他的衣角時,又飛快地閃開,讓她撲了好幾個空。
「你──站住!」昭儀氣得猛跳腳。
「摔你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沒理由我得代他償命啊!」
「你還說!」說得痛到她的心坎里去了,這是切膚之痛哪!她這輩子的臉全給他摔光了,不能見人啦!
昭儀追也追不到,打也打不著,愈想愈火,突然地,她停住腳步,不追了!睜著又圓又大的眼楮,氣得發抖地瞪著他,滿肚子的辛酸委屈全化為淚水,開始傾巢而出……
昭安知道她不玩了!馬上收起頑皮的笑容,立刻溫柔地走近,將她攬進懷里,用下巴溫柔地摩挲她的秀發,任她打、任她捶、任她盡情嚎哭,宣泄個痛快。
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皇太後挑高了眉冷冷地瞧著,昭筠則恐懼地咬著手指,看著滿目的瘡痍。
「哭夠了沒有?嗯?」昭安溫柔地用著袖子替她按掉臉上的淚珠。
她又捶又踢,表示回答。
暴風終于平息!皇太後擊掌,吩咐老太監派人收拾收拾,並再沏壺上好的茶給她供上。
「既然你這麼恨他,那我就……」他小心翼翼地接下母後剛傳授的絕招,現買現賣。
「不可以。」她怒喊,眼楮睜得好大好大,一副「你敢撤婚就給我試試看」的表情。
糟糕!昭安心中暗叫不妙,體溫頓時涼了半截,這對冤家的梁子真的結大了。
不過,他也暗喜,「請將不如激將」,憑昭儀現在這股若杜衛天將來娶了她,非要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決心,這婚事是成了,不用再擔心昭儀會逃婚了。
「可是……」他得假裝一下。
「什麼可不可是,不許撤,听到了沒有?」她喉頭發緊,鼻子通紅,眼淚又撲簌簌地掉下來。她好委屈。
「我怕你將來會後悔。」他假裝好心地提醒她。
「我不會後悔,我要他後悔!」
哇!好強的決心!好悍的毅力!好大的魄力!不過,不太可能成功就是了。
「再說一次,我要嫁給他。」她抬起手指戳戳昭安的胸膛,絕美的臉龐依舊布滿怒意。「難不成我還會怕他!」
昭安好笑地用彎彎的眼楮勾著昭儀瞧︰只怕婚後一切沒那麼好「商量」,妹妹,算盤別打得太早。
「我要讓他有生之年充滿痛苦。」
听了昭儀的話,昭安好想笑。
當懷疑的目光掃向他的唇角時,他趕緊收起下巴,正色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為兄的只好成全你了。這可是你求我的。」他強調地說。
他轉向皇太後說︰「母後,您听到了,皇妹不肯撤婚,兒臣不辱先皇使命,完成他的遺願,在此向您稟報。」
「嗯。」皇太後嘉許地點點頭,一臉精明的目光不時地往昭儀那邊飄。
昭儀驕傲地揚起下巴,臉上寫滿了決心。
這孩子,真是──唉!皇太後在心里直嘆氣,昭儀的性子未免太倔強了點!如果是生在普通人家里,這樣的倔性子是會吃虧的。
目的達到了,昭儀氣也出得差不多了,皇太後起身要回萬壽宮里去了。
「等一等,母後。」昭儀喊住她。「母後剛才說的是……是真的吧?母後。」
「什麼真的假的?」說得沒頭沒腦的,她怎麼知道什麼是真的還是假的?
「杜衛天家里有個青梅竹馬的事。」昭儀有點躊躇地說。
昭安喉頭噴出了笑聲,他趕緊噎回,假裝疲累不堪地用手心打著呵欠,背過身去,欣賞壁上掛得太高、剛才昭儀構不著的畫兒。
「娘還會騙你嗎?」皇太後也眨著眼楮,硬把笑聲逼回,「娘如果也像你這般性子,不懂得用「溫柔」拴住一個男人的心,今天「皇太後」這把金交椅,還輪得到娘來坐嗎?嗯?」
這回昭安倒是大大方方、毫不掩藏地笑出來了。
母後,您訓得對!
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昭儀也意興闌珊了,剛才的嚎啕大哭,如上強烈的肢體運動,令她眼皮沉重得有點睜不開,頻頻打著呵欠。
她決定去睡覺。
臨走前,還不忘再三朝著昭安保證,又像是在對自己保證︰她昭儀有生之年,絕不讓杜衛天有一天好日子過,她要他一生充滿痛苦,未來毫無幸福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