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帥得有如布萊德彼特,能坐在這樣耀眼的男子身邊,雖然不是很熟,但也多少能滿足一點她少女的虛榮心……
「這里好熱!」他汗流浹背。「你介意我把衣服扣子解開嗎?」
她聳肩,無所謂。
「台灣南部四季如夏,沒有歐洲這麼寒冷,三月應該還在下雪。」
雷貝烈解開橫條格紋襯衫上的幾顆扣子,露出結實胸膛上的胸毛,迎著電風扇吹出來的涼風,咧出了豪邁瀟灑的笑容,她不由自主地猛瞄他性感的胸毛,一顆心有如小鹿亂撞。
在等待餐點的時間,兩人話題不斷,雷貝烈很認真的以中文表達自己的想法,也要求她要說中文,除非他不懂,才用英文溝通。
「你的荷蘭名字叫什麼?」
「Orangie,不過既然在台灣,我就要用我的中文名字,我的中文名字是雷貝烈。」
「自己取的?」
「對,查遍了所有中文字典,取得不錯吧!」
看她點頭,他很自豪。
「為什麼取這名字?中國人取名字通常是有涵義的。」她不解地問。
「我的祖母是台灣人,雷是我祖母的姓,然後我喜歡‘貝殼’,也很敬佩中國歷史上革命犧牲的‘烈士’,所以我就取名叫‘雷貝烈’。」
「你祖母是台灣人,怪不得你那麼喜歡台灣。」
「我祖父當年是到台灣做生意認識我祖母,後來把她娶進門,祖母也跟著他回到荷蘭南方的小村落生活。在那個年代,我祖母仍活到高齡九十五歲才過世。」
「哇!真是長壽,是人瑞級了!對了,介意我問你的職業嗎?」
「我今年二十六歲,是……一個種花的。」他自我介紹,還加上年齡。
「花農嗎?你真了不起,我看過DISCOVERY報導,在歐洲,農業是高級產業,花農的地位比台灣農夫的地位高多了,要經過重重考試和認證,是很專業的工作呢!」
「還好啦!你呢?」他客氣地笑一笑,特意不談及自己可不是一般花農,而是荷蘭最大的花卉供貨商庫肯夫企業唯一繼承人,也是庫肯夫家族的獨子。
每天與花為伍,他的確自認跟農夫沒兩樣。
「我二十二歲,今年就要大學畢業了。」
「你說,你是念觀光系的?」
「是的。我已經考上領隊執照和導游資格,希望將來能做國際領隊,藉由領隊的身分,免費游遍全世界!」說著自己的夢想,她兩眼發光、一臉企盼地述說自己的夢想。
「你喜歡旅行?」
她用力點頭。
「太棒了,我也是!我高中放長假時,就曾一個人坐火車自助旅行,到德國、比利時、法國、西班牙……」
「真好,好羨慕你。」她一臉崇拜。「不像我,沒那麼多錢,只能拚命成為領隊,才有機會完成玩遍全世界的夢想。」
「下次有機會,你可以到我家,我帶你去玩。」他熱切說著。「我保證食衣住行全買單,讓你一路免費游歐洲。」
她笑了出來。「拜托,怎麼可能!」
畢竟他們只是萍水相逢,哪有可能還有下次機會可以見面呢?
此時棺材板來了,緊接著還上了道地的美味蝦卷、蚵仔煎,他們各自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還有安平豆花、桂花酸梅湯,等會兒到別家吃。」
「那一些我在美食雜志上都有看到,好吃得讓人直流口水。快走吧!我迫不及待要品嘗了。」
他吃完最後一口,霍地站起來,人高馬大的他一轉身,身後又重又大的背包剛好打到一位中年人的頭。
那客人火氣一上來,用台語咒罵︰「你老母咧,你沒長眼楮喔!」
雷貝烈半句都听不懂。「老母?蝦咪老母?」
「你老母——」
「對不起,他不是故意的。」郁馨湘急著打圓場。「快說對不起。」
雷貝烈一臉莫宰樣。「我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你的背包撞到我的頭,你老母沒教你要小心點——」
「對不起,他剛到台灣,只听得懂一點點中文,我替他說對不起,對不起。」郁馨湘連忙代他致歉。
對方看她道歉,這才罷手。
雷貝烈從頭到尾都一頭霧水。
走出店家,他依然搞不清楚狀況,嘴里碎碎念著︰「你老母,你老母,你老母……有了!老、母——是不是指年老的母親?」
「才不是!」她真想掐他脖子,一直給她出狀況。「那是台語的髒話,就像英文Shit的意思。」
「天啊!幸好你替我道歉了。」他恍然大悟。「不然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給了他一記衛生眼。「知道就好。」
他模模頭,尷尬得很。「謝謝你。」
沿路,他們又吃了安平豆花、桂花酸梅湯,肚子脹得很。
天色已暗,萬家燈火,台南古城散發著一股安靜祥和的氣氛。
「你晚上要住哪里?」她問。
他掏出一張飯店名片給她看,她看看名片,發現他晚上要住的地方價格不菲,是當地的一間五星級飯店。
「背包客,住得還不錯嘛!是五星級飯店呢!」
「可是我已經迷路了,根本不曉得這里是哪里。」他聳肩,報以英俊的笑容。
「往這邊走。」她帶他走小巷,不用繞路,很快就到了。
第1章(2)
來到燈火輝煌的飯店前,她跟他道別。
「我走了,再見!」
郁馨湘微笑揮手,轉身離去,但下一秒,他突然拉住她,心底有個強大的聲音不斷呼喊他,不想讓她這麼快就離開!
郁馨湘突然心跳飛快,他的手好大。
「‘郁金香’,你怎麼回去?」
「是郁、馨、湘。」她不厭其煩地糾正他的發音。「我坐公車回家,大約十分鐘而已。」
「郁、馨、湘,」他發音終于對了。「我想,我想……」
「想什麼?」
「你可以做我的導游嗎?帶我去玩?」
「咦?」
「今天發生了很、很、很不愉快的事,我很怕……明天又一樣倒霉——」經過這一整天的煎熬,真是夠了!在這里說中文根本沒用,大家都講他听不懂的台語,一路上雞同鴨講,害他鬧出很多笑話。
郁馨湘忍不住笑了出來,的確,明明是期待的台灣之行,沒想到卻衰事連連。
「我在台灣一共只待五天,之前兩天在台北,在台南只有三天的行程,三天後就要回國了。今天有你帶路,一切很順利,我希望接下來的兩天你也可以幫我,我比較放心。我可以包你三餐,還有交通費,每天兩千元台幣。」他用這當借口,想延續兩人相處的時間。
雖然才認識不到一天,他們之間卻有著無法理解的契合感。
郁馨湘大眼滴溜溜地轉。明天是星期六,後天是星期日,連著兩天假日不用上課,又可以打工賺錢,兩天下來就有四千元,這麼好康的代志怎麼可以錯過呢?況且這外快對她不無小補啊!
而且她也放心不下他,畢竟他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就怕明天也會像今天一樣不斷鬧笑話,如果真惹火別人被扁就完蛋了……
「好吧!出來玩應該是愉快的,我怕你搞不懂狀況,被打的話就慘了!」她對他揮手告別。「明天早上八點見,再見!」
沒有察覺自己竟對陌生人起了過度的關心,她欣然接受他的要求。
「郁馨湘,謝謝你。」他感激地大喊。
帶笑的她就像清晨的空谷幽蘭,讓他難以忘懷她的身影,像一股活水注入平靜的心田,激起他無限的活力。
天氣晴朗,三月初的荷蘭還是冰天雪地,但南台灣卻熱得有如夏天,雷貝烈一早就以短袖T恤、牛仔褲的夏天裝扮出現在大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