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丫頭,這可怎麼得了,怎會發生這樣的事?這些凶神惡煞不會再回來吧?」見兩批人都走了,玫老爹這才拍著胸口,心有余悸的跑回女兒身邊問。
而街上圍觀的人則擔心萬一兩方人又回來找麻煩,刀劍無眼怕自己受牽連,眾人也連忙做鳥獸散,四周轉眼空蕩蕩,哪還有任何看熱鬧的人潮。
「我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再回來,不過瞧這個樣子,咱們今天生意是別做了。」玫瑰瞧著好不容易聚集起來圍觀又散去的群眾,無奈的說。
玫老爹也是苦著一張臉。「是啊,以為今日能賺些銀兩買斤白酒回去喝兩杯的,這下白忙活了,回家喝水啃大餅去吧。」生活不好過,賺不到幾個錢,他們父女倆今天又得勒緊褲頭過一宿了。
「走吧,咱們回家去了。」她收拾好弓箭後催促還兀自在發愁的老爹。
「嗯,好……啊!你們是誰要帶我家玫丫頭上哪去……」他才回神,就驚見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兒竟教人擄走,而且來人動作之快,他才剛喊出聲,女兒已不見蹤影。
長巷的盡頭停了一頂灰色的轎子,那一頂不起眼的轎子四周居然站了近十位錦衣護衛,這景象著實令被擄來的玫瑰稱奇。
她被押到這頂轎子前,內心雖惶惶不安,仍不忘睜眼瞧清四周的情勢,試圖找出自己為什麼會被擄的原因,還有這轎子里坐的究竟是什麼人?猜想若能知個一二,或許待會有狀況時自己還能自救。
「混賬,讓你們去殺人,你們抓個丫頭回來做什麼?」轎子里傳出年輕男子的聲音,音量不高,但那沉怒的語氣足以令人膽寒。
最靠近轎子旁穿著青色僕裝的男子立即一顫,雙腿就朝轎子前方跪了下來。「奴……奴才們沒……沒能達成任務,不……不過已將罪魁禍首抓來,就是這丫頭壞的事,才讓他給跑了。」那跪地的人抖著身子說完這些話。
棒著轎簾,玫瑰明明瞧不見里頭坐的是何許人也,但卻仿佛感覺到一道冷肅的目光由轎子里射向她,教她的背脊不由得發冷,額頭滲出了些微冷汗來。
「你上前。」
轎里的人這話似乎是對她說的,玫瑰深深感到坐在轎里的人可能是個可怕的人物,哪里敢就這樣乖乖靠過去,反而往後退去。
但她忘了身後還有兩個押著她的彪形大漢,她一退,這兩人便毫不客氣的伸手推了她一把,兩人同時出手力道沒拿捏好,再加上她身材縴細,這一推,在所有人吃驚且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她煞不住身子的往前撲去,真接撞開轎簾撲進轎子內,身子就趴在轎內人的兩腿間。
她不禁大驚失色的仰頭望去,面對的是一張清俊薄涼的面孔,而此人也露出驚愕的表情。
「對……對不起,不是我自己要撲進來的,是他們……」她眼眸大睜,急急的說明。
興許不曾這般錯愕過,這人很快地收拾起訝異,立即露出嫌惡的怒容。「放肆!」
她感覺房胛骨一痛,人就飛出了轎外,摔在地上。
「該死!」他踏出轎子,四周的護衛全驚恐的跪了一地,尤其是那失手推了她的兩人,更是驚慌失措抖得如秋風落葉。
玫瑰跌在地上,摔得好痛,齜牙咧嘴的抬頭望向那走出轎子的男子,猜測他大約二十七、八歲,見他身形修長,龍眉鳳目,品貌非凡,只是他氣質貴氣凌厲,好似其他人天生只能匍匐在他腳邊。
她揉著臀站起身來,發現除了臀部外,房胛處也特別的疼痛,瞧見他手里拿了一支簫,當下明白自己是怎麼飛出轎子的,原來他是用這支簫將她頂飛出來的。
「你們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不僅擄人還傷人,弦月王朝是沒王法了嗎?」她隱忍已久,就算意識到情勢不利于自己,仍是忍不住抗議,為自己抱屈。
彬在地上的一稟人听聞這話,臉色青了青,紛紛往王上的俊容瞧去,就見他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模樣冷然得教人手腳發冷。
「王法?你說王法?」他頗玩味她敢對他提這個,帶著些許藐視的瞧向她,在他眼中,女子若非絕色就是丑人,而面前的她肌膚雖白晰但相貌平凡,只有那雙特別鳥黑的眼眸讓她整個人顯得靈動些,盡避如此,仍達不了他對女人的要求,對她的評價,仍歸類于丑的那一方。
「沒錯,三朝就數弦月最富裕,而之所以富裕,就在它以法治國,民生有據才能安居樂業,你們無法無天的當街擄人,弦月執法嚴謹,你們再不放了我,當心一群人全被捉去吃牢飯!」她義正辭嚴的恫嚇。
「你這是在稱贊弦月王治國有方嗎?」他嘴角莫名浮出一抹冷笑。
「瞧你一身綾羅綢緞,想必生活過得也不錯,既然能在弦月富足而立,那你還有什麼不認同我的話的?」
她說話的模樣像是個正氣十足的小泵娘,他瞅著她,「你可知孤……我是誰?」他忽然問起。
「你這人問這話真奇怪,是你的人將我擄來的,我和你素未謀面,又怎會知道你是誰?」
問話被駁這還是頭一遭,他不由得面色一沉。「我會這麼問是因為懷疑你方才那番話是想美言求生,可這麼瞧來,你倒是真的以當弦月子民為榮——不過,憑你這一般的姿色,想來也只能靠愛國來求生而已!」他不客氣的譏她丑。
她小臉微紅,咬了咬下唇,他還真會污辱人!「我長得是不怎麼樣,可又沒礙著誰,更做不了你的什麼人,你說話這麼刻薄,當心以後娶個丑女當妻子!」
語畢,一陣陣細微的抽氣聲由四周冒出,而她正專注的與面前高傲自大的男人對峙,沒留意到這股你漫在四周的緊張氣氛。
他眯起眼,目光冷冽,「瞧來你真不知死活!」
他說翻臉就翻臉,那樣子似要對她不利般。
「你想做什麼……」玫瑰緊張的往後退去,又想起之前教人推撲到他腳下的事,不安的回首瞧後頭有沒有他的爪牙在,這一瞧,才發現所有人都還朝他跪著不敢動,只有她一個人鶴立雞群的在他面前站著,這情況真詭異啊……
不禁讓她懷疑起他的身分來,這人不會是弦月王朝的什麼貴族之類的人物吧?
若是,她可莫名其妙地惹上麻煩了。
這會兒他總算見到她眼里流露出懼色,輕哼一聲,長簫在自己的掌心敲拍著。
玫瑰留意到那把蕭是玉制的,通體剔透晶瑩,一瞧就知價值不菲,是她與爹在街頭賣藝一輩子也買不起的貨色,可他這麼不當一回事的把玩,萬一折損那可真是可惜了。她生性節儉,見不得人不愛惜東西,當下忘了害怕,張口又道︰「別敲了,這把簫很貴吧,敲斷了可就浪費了!」
「浪費?」
「是啊,你家境應該很不錯,但再有錢也當知興家猶如針挑土,敗家猶如水推舟,家有萬石糧,揮堆不長,你若不想敗家,凡事還是斟酌小心點好。」她勸。
面前的男人臉瞬間黑了,而她這回是真真切切清楚听到所有人的吸氣聲了,她回頭往眾人臉上瞧去,不得了了,那可真是一張張發青的臉孔,她的話難道是什麼殺頭罪,瞧把這些人嚇得血色全無。
「呃……你們怎麼了?」玫瑰疑惑地問向某個人。
「你……你……」那人青著臉不知該怎麼說,但眼神明顯傳遞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你死定了!
她心驚,「我只是好心相勸啊,勸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