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躲避媒體,車子快速駛離教堂,車子里除了司機,還有兩位保鑣,以及言家的女乃媽萍姨,言祥千交代萬交代,要精明干練的萍姨好好盯著吉兒,千萬不能露出任何馬腳。
對于萍姨的「陪嫁」,言祥給何昊謙的理由是──粉兒自小就是千金大小姐,怕嫁過去什麼都不懂,萍姨是從小照顧她到大的女乃媽,她們的感情親如母女,希望可以讓萍姨跟過去照顧她。
如此合情合理的要求,何昊謙當然不疑有他地答應了。
有萍姨在,那一切就更好辦事了,吉兒不會煮飯,就交由萍姨私下幫忙,吉兒跟姊姊長相雖然一樣,但是姊姊皮膚白皙,長發飄逸,吉兒卻是蓄短發、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這些當然在萍姨的巧妙化妝和戴假發偽裝下遮掩住了。
眼前雖是順利瞞過了何昊謙,讓他以為他娶了粉兒,可是日後朝夕相處之下,難保目光犀利的何昊謙不會發現什麼問題。因此,萍姨將要擔負的任務非常重要。
夕陽斜照,在橙色光線下,灰暗的車里,他一身鐵灰色西服,神情傲然,彷佛已將世界踩在腳底下。
言吉兒面對他那股黑暗的氣勢,生平的膽大彷佛都失去了作用,只覺得窒息,無法呼吸。
她試圖控制幾乎怦怦作響的心跳,她沒見過像他這樣的男人,深不可測。有股不好的預感逐漸蔓延開來,她感覺他將會影響她的一生,改變她的未來。
不!她用力捏緊拳頭,在心底對自己保證,這場婚姻,她絕對不會任他為所欲為,她會是掌握發球權的人!
她轉頭看向南外,干脆把注意力放在沿路的風景上。
車子逐漸駛離市區,從車里望出去,是她不曾見過的台灣郊區景色,四季如春的台灣不論氣候或風景,果然都和美國不太一樣。
縱使背對著他,借著玻璃的反射,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又偷偷瞄向他。他的黑發微亂,容貌俊俏,黑眼炯亮有神。他輕輕呼出一口氣,伸手解開西裝外套的排扣,又扯開領帶。雖然有著冰冷的氣質,他還是相當瀟灑、吸引人。
突然,吉兒發現他的視線剛好停駐在她身上,她忍不住轉過身,毫不畏懼地跟他正面對望。
何昊謙不禁雙眉微微一攏。這與他印象中的言粉兒不同,粉兒不是應該紅著臉頰,低著頭,咬住下唇,不敢看他的嗎?
她怎麼跟那一次見面時的感覺不一樣,連眼神都不同……
慢慢地,這一段不算短的路程,讓好動的吉兒已經有些坐不住了,身上美麗的繡花婚紗已經變成累贅,高跟鞋也讓她的腳隱隱作痛,更別提臉上那顏色繽紛的彩妝了。
她痛恨封閉的空間,她想學姊姊的安靜,可是她做不到,她很喜歡和人們交談,無法一直面對同一個人又不談話,忍耐到了極限,她不禁月兌口而出︰「我們住哪里?」
他又挑挑眉,審視般地看了她兩眼。
她難道說錯了什麼話嗎?
咦?該不會是身為新娘子的「粉兒」,應該知道婚後要住哪里吧?
「我……我的意思是那個房子,你一定很喜歡吧?」
他目光一閃,卻做了解釋。「我之前交給岳父一張支票,要他去籌備所有婚禮需要的物品,當然也包含日後住的房子,所以那間別墅是你們訂的,昨天以前我都待在德國,今天我也是第一次去。」
「這樣啊……可是,你不接爸爸過來住嗎?」言兒疑惑地問。「我剛剛看到婚禮結束後,你爸爸一個人離去,他的背影看起來很孤單……」
奇怪!這新娘是粉兒沒錯,怪的是問題怎麼變多了?
何昊謙所認知並且私下調查過的「粉兒」,應該是會害羞得抬不起頭來,她從來沒多話過,更不會主動找他問話。
「我爸爸從事生化科技研究,他有屬于自己的實驗室,日夜都在研發新的醫藥,不可能跟我們一起住。」他輕描淡寫地解釋。
「沒關系,那我們以後可以常常探望他。」她天真地說︰「如果你忙,那我就自己去,畢竟婚後你爸爸就是我爸爸,不是嗎?」
何昊謙的臉立刻陰暗下來。
他以為粉兒會是沒有聲音的何家少女乃女乃,看來錯了,才一結婚,她的意見就很多,甚至自作主張地決定一些他不喜歡的事情。
車子穿過長長的小徑,一朵朵不知名白似雪的花瓣自兩旁樹上飄落,終于,車子停在宛若城堡的大宅前。
「到了嗎?」她傻傻地問,隨即立刻猛咬住下唇。
懊死!別再說了,會露出馬腳的!
保鑣先下車為他們打開車門,吉兒跟在何昊謙後面下車,萍姨連忙上前攙扶著吉兒,怕婚紗禮服的長裙襬絆倒了她。
太陽已經下山,艷麗的余暉很快地褪盡。
醒目的住宅矗立在她面前,這里有如歐洲王公貴族的住所,處處展現雄厚的財力,高大的圍牆,綠色的草皮,池塘內浮著紫色蓮花,悠游著色彩斑斕的錦鯉,白色的圓柱撐起氣派的歐式屋頂,充滿古典的巴洛克風味,有如一座童話城堡。
「我喜歡它,好漂亮!」
扁看第一眼,她就已經愛上這棟夢幻的城堡。
他則不吭一聲。
萍姨不希望吉兒話太多,急忙在後面督促著︰「走吧!小姐。」
吉兒乖乖地點點頭,可是才剛走一小步,冷不防地,高跟鞋無巧不巧就踩到裙襬,她一不小心地踉蹌跌倒,身子往前傾倒──
「哎喲──」在她不禁發出尖叫的同時,何昊謙已經本能地伸手抱住她。
他們的身子接觸,她豐滿的胸部、柔軟窈窕的身軀緊貼著他厚實的胸膛,吉兒不禁感到一陣戰栗。
真是的,這下糗大了!她怎麼表現得如此輕浮?可是,這真的不能怪她啊,畢竟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穿高跟鞋……
「小姐,要不要緊?」萍姨緊張地上前問道。
「不……不要緊。」一時間,她還有些頭昏眼花。
何昊謙放開了她,並且拉開距離。
「謝謝你。」她誠心誠意並有些臉紅地道謝。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讀不出任何情緒。「走吧。」
他們一起走入室內。
這個房子大得連走路都有回音,大廳的裝潢完全是文藝復興時期風格,玻璃櫥櫃中放置著各式各樣的古董,四周的牆壁也都掛滿了華麗的壁畫,可是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心情去觀賞。
因為今天的婚禮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她要和他獨自度過的新婚之夜。
「少爺,」萍姨怕吉兒又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趕緊開口。「夜深了,我先帶少女乃女乃去卸妝、換衣服。」
接下來的新婚之夜,該怎樣瞞天過海,讓他們假戲真做,萍姨還得大費周章地做些安排呢!
「好。」他點頭。「妳帶她去吧!」
萍姨趕緊帶著吉兒沿著弧度精致優美的黑金色回旋樓梯而上,來到了臥室。
他們的臥室位在頂樓,整個房間非常寬敞,幾乎佔了整層樓的面積,大床上的天花板還有透明玻璃,可以讓他們直接觀賞星星,大床的正前方有平面電視,還有專門的更衣室,高質感的牆面印花與角落復古緞面的貴妃躺椅,讓房間看起來更高雅富麗。
好不容易矜持到最後一刻,關上門後,吉兒立刻跌跌撞撞地沖住柔軟的大床,一踫到柔軟的棉被,她就再也不想爬起來了──
「我好累,我的腳好痛,我受不了了,戴假發戴得好癢,我的臉也很癢,全身上下都酸痛……」抱怨連連的她,真想就這樣永遠躺在床上,再也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