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都是垂直的峭壁,只有用磚砌的望台,可以用梯子從窗口出入。
這是他們現在惟一可以藏身的地方。金雍宇背著薩兒,急忙躲進山洞里。
山洞一片漆黑,似乎有一種詭譎的氣息,讓人毛骨悚然。
幸好金雍宇在這幾天的磨練下,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他不怕生死,沖鋒陷陣,像個驍勇善戰的超級戰士,跟以往只知吃喝玩樂,盡情享受的公子,有著天壤之別。
因為戰爭的關系,他們出門隨身都帶著手電筒或火柴,還有少許的面包,及求生和醫療用品。
金雍宇先打開了手電筒,將四周巡視了一番。
山洞里還算干淨,除了紅色的沙土外,並沒有蝙蝠、野蛇、老鼠等惡心的動物。
找到了一個平坦的位置後,金雍宇趕緊將薩兒放了下來,他要在電池消耗完前,替薩兒包扎好傷口,否則,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和薩兒恐怕就只能呆坐到天亮,才出得去了。
他急忙解下了薩兒的長袍,白皙誘人的胸部突然呈現在眼前。
金雍宇驚訝地張大了嘴,心中無聲地叫著。
天啊!
這是上帝在跟他開玩笑嗎?
他疑惑地模模薩兒的下半身,整個人嚇得差點癱瘓。
他有過很多女人,也很清楚女人的身體,為什麼卻沒有認出薩兒是女兒身?
蘇薩兒竟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第四章
他真是大笨蛋!薩兒可真厲害!
原來薩兒用著松垮的長袍,又髒又黑的皮膚,來遮掩住正值花樣年華的「她」。
她原本就瘦小,又在胸部上里了好幾層的毛巾,看起來就跟男人沒兩樣。
而她行為舉止都像個男人,不但沒有女人的嬌弱,還一直嘲笑金雍宇的白皙及弱不禁風,說他是「男人中的女人」……而這些日子以來,又一直在戰火中躲藏,以至于,也沒有什麼機會可以發現破綻。
苞薩兒在一起這麼多天,他竟毫無所覺,簡直比驢還笨,虧他還是台灣有名的公子呢!暗地里,他被薩兒耍得團團轉,想必只要每愚弄他一次,薩兒就會得意的偷笑個半天……
金雍宇真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錯綜的情緒在心里交雜著,他似乎對薩兒有股難以言喻的情愫——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金雍宇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悵。因為薩兒,他不再自私自利,開始有了人性,而且對薩兒也有了愛憐的情緒。
可是,他又開始懷疑著,薩兒為什麼要佯裝男兒身,又以捐款的名義來接近他?
他困惑著,但隨即又咒罵著自己。
他真是該死。現在最重要的是醫治薩兒,其他的以後再說吧!雖然,他一向是不容許被人欺騙的,但薩兒似乎改變了一切。
他雖然不是醫生,但幸好還有些急救的常識。他首先檢查薩兒的肋骨有沒有斷,內腔有沒有出血。胸前的一大片淤血,讓他看得觸目驚心。
全身到處都是青紫,胸口淤黑腫大,手臂還流著血……金雍宇觸踫到她的胸部時,一股奇異的感覺讓他困難地咽了咽口水,強烈的抽搐讓他整個人像是在發燒。
他一向有著數不清的女人,且個個都是身材姣好的美女,薩兒和她們比起來,真是差多了。她不但瘦小,看起來又發育不良,可是卻吸引了他?
按捺著難以理解的情緒,他為薩兒簡單的清理傷口,在上藥及包扎後,他又幫薩兒穿回了那套骯髒發臭、滿血跡的長袍。
天很快地黑了,他什麼都看不到,也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睜著眼,巴望著天快亮。
他默默地躺在薩兒身邊,本能地伸手環住她,仿佛是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男人,在保護著一個嬌弱的女子。
一天的疲憊和震撼下來,在一片黑暗中,他卻難以合眼。
薩兒究竟是誰?
為什麼要女扮男裝?當她清醒後,如果發現金雍宇已經知道了她的秘密……
金雍宇把心一橫,告訴自己,薩兒醒來最好,那他就要找她問個清楚。這一輩子,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欺騙,那會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沒用的軟腳蝦。
像哥哥的身世不就隱瞞了近三十年,而全家就只有他不知道。想到這里,他又開始悲傷了起來。
天寒地凍的夜,強烈的風吹拂著。
阿富汗的晝夜溫差很大,白天熱得要命,晚上卻會冷到零下二十二度。如果不是躲在洞窖里,他們一定會凍死。
阿富汗的孩子多半不能活過十歲。而每五名兒童中,就有三名在戰亂中失去了親人。每五個男人就有一個被炸死或炸傷……那薩兒的家人呢?她是孤兒嗎?她是如何堅強地活下來的?
薩兒的身體開始冰冷了起來,金雍宇本能地緊緊抱著薩兒。他決定要用體溫來溫暖她。
這真是不可思議的想法啊!他從來沒有這麼願意付出過,也從來沒有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的強烈念頭。這不可能是一向冷血的他會有的想法。他不該心軟,等到天一亮,他就要找她算賬,讓她明白欺騙他的代價。
種種情緒交纏著,不知不覺間,金雍宇閉上了眼楮,沉沉睡去。
薩兒醒了。
她感到一切都不對勁。
她仍如往常般,躺在他的懷里,可是身上卻傳來陣陣消毒藥水的味道,難不成他趁她昏迷時,已經檢查過她全身,也知道她的秘密了?
他該不會趁她昏迷時做出什麼舉動吧?
想到這里,她便不顧一切地大叫道︰「你對我做了什麼?」她真怕他已經伸出了魔掌。
而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仿佛能看穿她心里的想法。他慢慢地說道︰「我什麼都沒有做——」
懊死!可惡的是他一雙深不見底的眼楮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走開——」她用力地推開了他。而他也識相地松了手,坐了起來。
她用盡了全力,痛苦地爬了起來,累得不停地喘氣,等到比較舒服了,才坐了起來,兩人的眼神正好交會著。
她羞得一下漲紅了臉,雖然仍十分虛弱,但仍擺出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模樣。
她似乎已經全副武裝了起來,準備要跟他一拼高下。
但金雍宇卻像泄了氣的氣球般,昨夜的信誓旦旦此時全都化為烏有。
他突然發現薩兒雖然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可是,眼神卻顯得慌亂無助,而且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他頓時下定了決心,決定不拆穿薩兒的偽裝,仍繼續裝作不知情。雖然,他已經月兌下了她的衣服,為她療傷過……
為什麼他要顧及她的自尊,而不願揭穿她其實是女兒身的事實?為什麼他無法狠下心讓她難堪?為什麼無法懲罰她?
一大堆的問題,都沒有答案。他只知道「偽裝」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困難,在商場上他不是一向虛偽得可以,又十足的狡詐嗎?他一向可以面不改色的說謊。可是為什麼在面對著手無縛雞之力的薩兒時,卻一點把握也沒有?他能騙得過她嗎?
沒有時間多想,他故意壞壤地笑道︰「干嗎?瞧你臉紅脖子粗的,你在氣什麼呢?」
「我……」薩兒吞吞吐吐個老半天,就是不知如何開口。
「走吧!」他故意裝做不知情,隨意地說著。「你知道昨天有空襲嗎?所以我只好帶著你到山洞里避難。」
「空襲?」薩兒急忙關切問。「那難民營還好嗎?美軍有誤炸嗎?」
「不知道。」金雍宇聳聳肩。「回去看看就知道了。還有你的傷,一定要讓醫生好好檢查。走吧!回到慈善團體那里。」他決定要背她回去,便比了比自己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