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他露出潔白的牙齒,精神奕奕道。「謝謝你的恭維。」
他們互道再見。
那一整天,含梅都處在莫名的興奮中,不論做什麼事情,都十分的起勁。
棒天,她一大早就爬起來,期待中午的到來。
可是時間似乎在和她作對,用著比蝸牛還慢的腳步,慢吞吞地走著,她只好先去挑選衣服。
可是,衣櫥里只有式樣簡單的牛仔褲、T恤……在別無選擇下,她只有再穿上和小勛相同的「母子裝」;短牛仔褲、無袖的T恤,再加上飄逸的長發,白淨無瑕的臉蛋,讓她看起來像是一朵出塵的蓮花。
「媽媽,」雖然時間還早,可是小勛根本等不及了,他不停地問著︰「媽媽,可以出門了嗎?」、「媽媽,找叔叔的時間到了嗎?」
「還沒……」一次又一次的回答後,連含梅也覺得時針走得比烏龜還慢,她實在快按捺不住了。
「小勛,我看我們先到麥當勞等叔叔,好不好?」
「好!好!」小勛高興得跳了起來。
含梅帶著小勛到了麥當勞,她特意坐在落地窗旁邊,望著熙來攘往的人群,期待心儀的人趕快出現。
沒多久,英挺壯碩的金炎駿便出現在玻璃窗外,對她猛揮著手,讓含梅整個人都飛揚起來。
等到金炎駿進來時,小勛便不斷地嚷叫著。「叔叔,叔叔──」
「你來了!」羞紅著臉的含梅,話里有著欣慰。「我以為你……」
「我不是隨便說說的人。」他眉開眼笑。「若信口開河,食言而肥,怎麼做孩子的好榜樣呢?」
「你結婚後,一定會是一個好父親。」她忍不住贊賞著。但話里似乎有著惆悵。
金炎駿打趣地說︰「不僅如此,我還會是個好丈夫呢!」
「我相信。」含梅害羞地點點頭,雙眸綻放出光彩。
「叔叔來,吃一口!」小勛拿著一根薯條,塞到金炎駿嘴里。「媽媽來,吃一口!」他又拿一條沾滿番茄醬的薯條,也塞到含梅的嘴里。
藉著小勛你一口、我一口的喂食,讓他們也陷入了你儂我儂之中,而且不時地開懷大笑。
很快地,上班時間又到了。
金炎駿千不願、萬不願,在這時刻離去。可是他沒有勇氣留下來,如果,一切都只是他自作多情呢?
「明天……」小勛一臉期待的容顏,讓人辛酸。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何其無辜呢?
金炎駿蹲,認真地和小勛約定著。「明天同一時間,麥當勞相見。」
「好ㄟ!」小勛大叫。「萬歲!萬歲!萬歲……」
含梅眸中閃爍著淚光。「小勛,還不快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小勛一個字一個字地喊著。
他朝著含梅笑了笑,眼里流露著專注和柔情。
此後每一天,金炎駿都會和小勛訂下明日的約會。而每天中午,也成為他們最快樂的時光。
到了晚上,他們便隔著牆無聲地互吐相思之情。牆阻擋不了他們心心相印的心。
今夜,金炎駿再也按捺不住滿腔的情意,用手指敲打著木板。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含梅十分悸動。
那是什麼聲音?好像是一種暗號?
是他想表示什麼嗎?還是想暗示什麼?
沒多久,微小的敲打聲就消失了,四周圍又陷入一片耐人尋味的寂靜中。
※※※
因為小勛,含梅和金炎駿有了充分的理由,天天在麥當勞相見。
不過,每當高高興興地帶著小勛,散步在林蔭大道時,她也十分提心吊膽。這里辦公大樓這麼多,又離王氏企業大樓不遠……她深怕遇見「熟人」。
而金炎駿似乎看出了她的擔心,每當見面時,他總是關心地問著︰「過來時還順利嗎?」
她會很用力的點頭。「很順利!」
他會心一笑。
其實,他大可請司機送他們過來,可是他卻不願勞動他人。畢竟,金家仍是金飆深在當家。而且,他也知道含梅的自尊心很強,不願攀權附貴。
不過麥當勞畢竟人多嘴雜,離金炎駿的事務所又近,所以他們每天約會的事,已在公司里流傳開來了。
金炎駿警覺到自己是公眾人物,深怕一傳十、十傳百,會傳到王義剛耳中,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須趕緊踩煞車。
可是,他又舍不得取消中午的約會。如果隨便換地點,會引來含梅的猜疑,在不斷思索下,他終于心生一計。
「每天吃麥當勞,油炸又上火,對孩子身體並不好。」他以這個為理由,開始帶他們母子出入隱密的高級餐廳。
含梅原本還因穿著寒酸而拒絕,不過,拗不過愛吃的小勛。況且跟著金大律師,就可以得到最好的服務,似乎也是件不錯的事。
「好好吃哦!」小勛興奮地享受各國餐點。
以往,他們三人一同用餐的氣氛是愉悅的;不過,今天,含梅卻莫名其妙地心煩意亂。
「怎麼了?」他關心地望著她愁眉深鎖的臉。
「我也不曉得……」她小心翼翼地道。「其實,這樣不太好……每天出來,萬一踫到……」
驀地,他傾身向前,語氣中充滿了不悅。「你還在想著『他」?」
「不──」听得出話里的醋意,她得意地笑了。「我是怕有不實流言出現,把我們的關系說得很曖昧……那會對你良好的名聲,有不好的影響。」
「「他」跟我不同,你還不了解他嗎?他是道地的公子哥,出入都是高級的餐廳,是不會出現在麥當勞的。」金炎駿理所當然地說著。
「還說?」她輕輕提醒道。「你忘了嗎?這里難道不是高級的西餐廳?」她伸手輕拍他手背嘲笑他,這不經意的動作,在外人眼里看來像是親密的夫妻在打情罵俏著。
「你就只會說人家,其實,你也是生長在望族之家啊!只是,你沒有那麼奢侈浮華,又注重仁義道德罷了!」辛含梅一時忘我,又開始評斷起人來了。
炎駿笑嘻嘻地握住了她的手,煞有介事地說著。「你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天底下只有你,敢當面數落鼎鼎大名的金炎駿律師……」
她竟沒有收回手的打算,她好想永遠被包裹在他溫暖的手掌里。
「這樣頂撞你,算不算有罪?」她調皮道。
「嗯……讓我想想……」金炎駿故意停頓了下來,戲謔地說。「看在小勛的面子上,恕你無罪。」
「喂──」她抗議。「是我不跟你計較才是。」
「該死!」他從沒看過含梅得理不饒人的模樣。他放聲大笑。「沒想到你還挺牙尖嘴利的!」
含梅還來不及反駁時,突然一陣咆哮聲在背後響起。「不要臉的女人!竟敢背著我偷人?」
居然是王義剛?
真是冤家路窄,他們竟然踫上了?
不!或許王義剛早就陰魂不散地跟蹤他們,直到看到他們甜蜜的模樣,才忍無可忍的站出來──
王義剛冷嘲熱諷道︰「我終于看清楚了,金律師根本是個表里不一的小人!竟敢帶著『我的」女人,在外面幽會。」
金炎駿嚴厲地叱喝著。「你在胡說些什麼?」
而辛含梅也氣勢凌人地指責道︰「王義剛!你真是錯得離譜──我可是從來都不稀罕成為你的情婦的!」辛含梅從容不迫的模樣,讓兩個男人都看傻了眼。
而她義正辭嚴的一番話,代表著她根本不在乎王義剛。
這輩子,第一次有女人敢看不起王義剛,而這個女人正是過去沒有他就活不下去的辛含梅。
王義剛氣急敗壞地叫嚷︰「辛含梅,說話要憑良心,既然不稀罕,何必要生下我的小孩,還上法院告我遺棄?」他面色凝重地轉向酷似他的小勛,一股身為人父的驕傲,瞬間散發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