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輸的「代價」太高了,她付不起的。可兒失神的點頭。
理原再度握住可兒的縴縴玉手。「記住,不管你有任何困難,我永遠在遠方守候著你,我會作你友情的依靠。」他真誠地說。
「謝……謝你。」可兒雙眼濕潤,略帶哽咽。
理原又幽默地說︰「當然,友情也是可以超越,變成愛情的。」
「你——」可兒哭笑不得。「別胡扯!」
「要不要和我打賭,只要你連續兩星期與我共進晚餐——」理原似笑非笑的要求著。
「你——」她翻翻白眼。
「怎麼樣?答應我嘛!既然你承認我是你的好朋友,你怎能拒絕我的請求呢?」理原口氣雖溫和,卻是一副理直氣壯樣。
「可是——」可兒面有難色。「可是——」
「別擔心田中太郎,我保證,我們是到偏僻隱密的地方用餐;田中太郎找不到的。」理原早替可兒設想到了。
「可是——」可兒還在躊躇之中,她想起了天堯,如果‘戲’尚未落幕,她就不該和別的男人出去,這是她對天堯的承諾。她是守信的女孩。盡避,她知道天堯對她有踰矩的行為。
理原彷佛看穿了可兒的心思,他道︰「他不是快一星期沒來找你了?也許,他按捺不住沒有女人的日子,現在正躺在某個女人懷里。如果,他一直不出現,你是不是要像傻瓜一樣的痴痴守候?或者,望穿秋水,夜夜垂淚到天明?可兒,別這樣,第一︰他不值得你等待。第二︰你們不過是演戲罷了,難道,因為演戲,你就不能在外交交朋友?」
桌底下的手,就這樣又絞緊了。是的,是的,理原的一番「金玉良言」,就像狂風暴雨,無情的打在可兒的心上。可兒頓時笑自己太痴、太傻、太笨——也許,天堯正趴在哪個情婦身上……
遏止住自己的心傷及淚水,可兒佯裝瀟灑的回答︰「你的盛情難卻,我只好欣然受命的答應嘍!」
「太棒了!」理原笑呵呵的。「你的應允,恍若是上天的恩賜,這輩子,我還沒有如此振奮過呢!」
他的喜悅感染了可兒。多日來的陰霾此刻一掃而空,可兒注視著理原,其實,他也是一位很好的貼心伴侶,她何必執著于天堯一人?執著于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
說出來也許沒有人相信,這些日子,天堯居然是單獨一人「躲」在公寓里,足不出戶。
為什麼不去找可兒?你忘了,這場‘戲’還沒終結呢!若不演到落幕,如何擺月兌妮子的糾纏?天堯不斷的「提醒」自己。
可是,雖然有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卻掩蓋不住天堯對可兒的愧疚。愧疚?天堯詫異于他「懂」得這兩個字。
「就算我是人妖,我也有我的尊嚴啊——」老天爺,當可兒這麼寫時,天堯彷佛有種被雷擊中的感覺,因為——他居然將可兒傷得如此體無完膚。
他怎麼可以讓可兒傷心?
不對!不對!‘他’哀傷難過,關他什麼事?反正,這只是一場戲,而且,也只能是一場戲。
不過,他卻無法忍受可兒恨他、討厭他,那種感覺,好象利刃在身上到了幾刀,痛徹心扉。
天堯啊!天堯!你是怎麼了?你不是一向冷酷待人?你是無心無肝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根本不會去管被你「利用」過的人之死活,你——又何必在意可兒?
況且,可兒還是個不男不女的人妖呢!
但是,可是,只是……天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竟開始在乎一個人。
他在乎可兒?
為什麼會有這種奇妙的感覺?為什麼?
天堯愈來愈惶恐、愈來愈害怕——
※※※
又過了整整三天,在渾渾噩噩、紛擾不堪的思緒下,天亮突然驚覺到已有十天沒見到可兒了。他瘋狂的想念可兒。
可是——
不行,若再猶豫、再遲疑,三個月的期限一轉眼就到,到那時,他有何理由再與可兒見面?
他跳起來,沖個澡,整整儀容,站在鏡子前,臉上還是一片迷惘。雖然對可兒的愧疚還未消失,但他仍硬著頭皮準備去見可兒。
他會好好掩飾自己的「迷惑」,他要維持風流倜儻、瀟灑不羈的形象,和那一張憤世嫉俗、玩世不恭的臉龐。
※※※
深夜,大約十點吧!
東王天堯挺拔俊逸、風度翩翩的來到‘虹●舞’,他仍是一副傲氣十足、不可一世的樣子。
他一見到紅子劈頭就問︰「可兒呢?」他指著樓梯。「‘他’是不是在閣樓里?」今晚舞台上並沒有表演「扇子舞」,天堯一廂情願的以為,可兒必定在閣樓痴痴守候他的到來。
「可兒?」紅子嬤嬤直言道。「可兒不在,‘他’要到十二點才會回來。」
「十二點?」天堯的臉沈了下來。「為什麼?」
「‘他’這些日子,都和我們大老板出去吃飯,吃消夜啊!」紅子一五一十的吐露。
「大老板?」天堯一臉陰暗,他盡量平心靜氣地問︰「誰是大老板?」實際上,他已雙拳緊握、怒氣上涌。
「就是‘虹●舞’的大老板啊!他叫騰上理原,擁有‘虹●舞’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唉!天堯,騰上理原與你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與你一樣瀟灑、多金,又比你年輕,才三十歲左右,而且他忠厚憨直,專情痴心。可兒跟地出去吃飯,我放心多了。之前,可兒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天堯,我每天都提心吊膽,怕你生吞活剝了可兒——」紅子嬤嬤叨念個不停。「我當然知道你對男人不感興趣,不過,可兒卻美若天仙,萬一你一失控,這怎麼得了?尤其是對游戲人間的你,我怎麼放得下心,搞不好,哪一天,你真會愛上可兒這個人妖——」
這些話,句句像銳利的飛刀,刀刀嵌進天堯的心肺,頃刻間,天堯已像旋風一樣的沖出門。
紅子眼見天堯「失常」的行為,她疲憊的坐在椅上,舉目遙望遠方的舞台——
當年,桃子與東王天儒……影像一幕幕掠過。
※※※
BMW跑車在‘虹●舞’前停住,可兒坐在車內,對理原道︰「謝謝你帶我去吃台灣小吃,真的很好吃!」」她微笑著。
「一切都是為你準備的。」理原親昵地說道。「我無時無刻都希望帶給你驚奇,讓你開心!」
可兒粲笑著。「等我下車,可就不能說話了,我要做啞巴了。到時,你要多體諒了。」她眨眨眼,俏皮地道。
「我知道。」理原十分善解人意。「下車吧!」
他親切的為可兒打開車門。
她一身輕盈的打扮,活像十六歲的大姑娘,當她打開‘虹●舞’大門時,理原趁她不注意,在她的面頰上輕啄了一下。
可兒脹紅了臉。理原嘻笑道︰「你是啞巴,所以,不能抗議了!」他神情相當愉快。「我先走了。再見!」他坐進車子,跑車疾馳離去。
可兒又好氣又好笑,理原真是——她只能搖頭嘆息,而後,她走進了‘虹●舞’。
她絲毫沒有發現巷底的那輛保時捷,及那雙怒視的眼眸。
天堯拚命的說服自己,拚命的「警告」自己︰‘他’是人妖,是男人,‘他’與男人接吻,關他什麼事?他沒資格干涉可兒的所作所為,況且,可兒還是人妖藝妓呢?
可是,可是,那雙握緊方向盤的手,益發地用力,好象要將方向盤拔下來般。
天!一剎那間他竟有想殺了這樣「奸夫婬婦」的沖動?
他是怎麼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麼會有這種不正常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