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自殺,也不是這種方式啊!」他拿起蘇打水,命令道︰「全部喝掉!如果你還要健康的話!」
他的「鳳眼」直勾向蓉蓉,此時,蓉蓉的淚水就像停不住的水龍頭,嘩啦啦的落下。
他驚嚷︰「你又哪不舒服了?」
蓉蓉搖頭。「在我……家鄉,老鼠……都是很好吃的。」
她哽咽道。
「你的家鄉?」宋騰覺得她大概「月兌線」了。他不相信她。
台灣的老鼠,只有田鼠可以吃,但現在都在滅鼠,除了自己養的外,誰敢到處亂吃!「好可憐哦!都是毒到中樞神經去了,令你意識不清。」宋騰同情她。「我應該讓你舒服地躺到床上的,可是,你實在太髒!你願不願意好好洗個澡?」他看她仍十分虛弱。「你動得了嗎?」
蓉蓉點頭。老實講,她也快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了。
宋騰扶著她到浴室,關上門前,宋騰又要求她把黃色架裟拿出來洗。
「那件衣服都爛了。」
蓉蓉開門,她只露出一個頭問道︰「那我沒有衣服換洗。」
「先穿上我的浴袍吧!」宋騰想了一下說。反正,你那件用快干機很快就干了。先忍耐一下!」
蓉蓉點頭帶上門。
她不覺得自己要忍耐啊!能穿上宋騰的浴袍,她高興都來不及呢!
宋騰千叮嚀、萬叮嚀——要她洗得干干淨淨的。
所以。她真的洗了足足一個小時,才走出浴室。
這一出來,可是不得了。
她發梢中的水珠,一滴一滴地自背脊上滑落,皮膚用力搓過了,白中泛紅,尤其是雙頰,被熱氣烘托,泛紅得像熟透的萍果。全身還散發著玫瑰香味呢!
像極了無邪的小天使。
「不錯!看來有些人樣了。」宋騰調侃道。「先把頭發吹干,我做了些小菜,一起吃吧。」
話雖然說得輕松,但蓉蓉的頭發實在太長了,要把它吹干,可是要花好久的時間。
而她,大概太久沒吃到白米飯了,一坐上餐桌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像在拼命似的。
還是宋騰?她吹干秀發,因為,他不能忍受她的發水滴到他剛剛才清洗完的地板上。
看她的吃樣,宋騰忍不住揶揄︰「你是太久沒吃到飯嗎?」
他原本只是想對她開玩笑。誰知,蓉蓉居然真的點點頭道︰「從你斷水斷電的那天起,我就沒吃過飯了。」
「天?!」宋騰無法置信,起先,只想逼起她才這麼做的,沒想到,卻差點害死她。
「那你這些天,都吃些什麼?」
「蟑螂、蚊子——」她才說到這兩種昆蟲,宋騰已制止她再說下去了。
「夠了!被了!」宋騰听不下去了,他的憐憫心大起。「我不是人,竟讓你這樣受苦。」
他良心不安道。
「我——」蓉蓉哽咽,淚水抽抽噎噎地傾瀉而下。「你收留我好不好!我已經無家可歸了,我不會再向你要遣散費了!我只求住在這里——」
這嗜錢如命的「小子」竟變成這種下場?
她會賴著不走,是「組織」不要她嗎?她是因為要不到錢被「組織」掃地出門了嗎?看她哭成這樣,宋騰有些于心不忍。「這樣吧!你先吃飽,再好好睡個覺,等你體力恢復了,我們再談。」
他踫觸她的長發道︰「今夜,你可以睡在客房里。」他微笑道。「要好好睡喔!」
早晨,宋騰已在餐廳里等著蓉蓉。桌上擺著熱牛女乃烤吐司、荷包蛋。
他打算好好盤問這「小子」的來歷。
他從早上七點,就開始等她。不過,她卻一直睡到十點還沒醒來。
宋騰不忍叫醒她,他干脆打通電話到醫院請一天假。
他自己並沒發覺,這「小子」第一天見面的情景——他的眼中充滿了她刁蠻俏皮的模樣。
「早安,宋——院長。」蓉蓉不知道何時冒出來,她改變很多,不再叫他「宋花瓶」,而是很尊敬地叫他「宋院長」。
大概,她已知自己「山窮水盡」,不得不諂媚巴結他。
「早安,‘小’——」他噤住口,他原本想叫她「小子」,可是,她稱他「宋院長」,他也應該改口了。
現在她穿著他的短裕袍,長發披肩,身材婀娜多姿,一雙修長的美腿,在在說明了她是位很美的「女人」,散發十足的女人味。
「我該如何稱呼你呢?我們已經認識有一陣子了,我卻還不知你的名字?」宋騰笑著說,比了個「請坐」的姿勢。
蓉蓉慢慢地坐下。
「吃吧!邊吃邊告訴你的名字。」他催她。
蓉蓉點頭,乖巧地吃完早點,用餐巾紙擦拭干淨她的櫻唇及小指。然後,若有所思地望著宋騰。
蓉蓉眨了眨眼道︰「你要听真的,還是假的?」
「莫非,你還有兩個名字?他睨著她。「先說真的吧!」
她念了一大串。「巴帝維丹妮•巴布巴。」
「什麼?你再說一次?」宋騰閃過不可思議的神情。
蓉蓉又念一次。
這女人來自哪里,怎?有這麼奇怪的名字?顯然他不能小看她。
「那你的假名呢?」他又問。
「蘇蓉蓉。」
「蘇蓉蓉?」這不是楚留香里的「蘇蓉蓉」嗎?她的「假名」倒頗有意思的。
「你是哪里人?」
「要听真話還是假話?」
宋騰有些惱了。「‘小子’,你最好全部老實招來,別跟我賣關子,不然,我把你丟出門。」
「丟出門」這三字,引起了蓉蓉的惶恐,她害怕他真的這麼做。
「我會老老實實、一字不漏地講。」
「好!那就快點!‘小子’。」
蓉蓉面有難色。「宋院長,不管你在何時何地,生氣或快樂的時候,都叫我蓉蓉好嗎?我已不叫你‘宋花瓶’了,你就別再叫我小子了。」
他想想也有道理。「好,那你告訴我,你來自哪里?」
「我是來自中國西藏。」
「西藏?」他露出驚訝不已的神情。「怪不得!你穿一身黃色的架裟,。這是西藏喇嘛的標幟嘛!」他恨自己沒有早點看出來。
「但我不是喇嘛,這件黃色架裟,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所以,我到台灣時,隨身帶了過來。」
她急著解釋。她的父母雙亡,唯一能留念的,就是這架裟了。
「你來台灣多久了?」
「快兩年了。」
「那你顯然適應得很好。」宋騰佩服地說。
「謝謝。」她道。
事實上,為了生存,很多潛在的能力都會被激發出來,甚至弱者都會變成強者呢!
「所以,我上次看到一群‘怪人’,全是西藏喇嘛?」他問道。
「是的。」
「那麼那個受傷的老人,他是誰?」
「是道地的台灣人,我們都叫他旺伯,他幫助我們西藏人很久。」是的,若不是他,蓉蓉也無法到台灣。
既然是這樣,宋騰大致明為了。
「那你為什麼要做‘海蟑螂’?」
「為了生活啊!」蓉蓉道。「我們西藏人的生活費,也是一筆?數不小的開銷。」
「那麼什麼不待在家鄉,會跑來這里呢?」宋騰又接著問道。
「我會來台灣,一半也是政治因素,我們大多是受政治迫害的人;很多人千里迢迢到印度、尼泊爾、不丹……而我,算是比較幸運,利用人脈能到台灣來,不過——我們也有我們的問題啊!所以我現在必須先暫避風頭,無法回到族人的落腳處。」她欲言又止,說不下去了。
「為什麼?」宋騰並不放過她。
「這可以不回答嗎?除了這問題,其余的,我一定老實回答。」蓉蓉楚楚可憐道。
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宋騰的惻隱之心大起。「好吧!就依你的。」
「但是我可不可以問你,怎?會找上我?又是怎?進到我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