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祁振華,更是時而仰天大笑,時而發表狂妄言論,瞧見父親意氣風發的模樣,霧霧歎了口氣,也許父親把「雨園」賣掉是對的,現在他的心情真的平靜多了。
母親死後,留給父親太多悲傷的回憶。那時,祁振華委靡不振,故此,他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賣掉「雨園」,離開傷心地。
可是,霧霧對老家始終念念不忘。
那幢宅子,是她生命中的最愛。面對一大片茂郁蒼翠的森林,還有幾十公尺外的育幼院及幼時所見過的——綠眼?
那件事離她好遙遠,她也不曾再看過那一雙狂亂又危險的眸子。
她抑郁不樂,以致沒注意到祁振華聲音如雷貫耳正問道︰「霧霧,我送你的項鏈呢?」
老天!爸爸還是注意到了。她快速的轉動眼珠。「我沒戴嗎?」她裝糊涂的瞧瞧身子。「喔——抱歉!老爸,我不知道項鏈掉到哪去了?反正,才十萬元而已嘛!」
祁振華好面子的心理作崇,他毫不在乎地道︰「是的,才值十萬元,不算什麼!下次老爸爸再買一條更貴的更好的送你。」
霧霧立即松了一口氣,她利用父親喜好炫耀的心理,才得以逃過此劫。不過,她視錢如土的行為,也令眾人鄙視。
江森靜悄悄的走到陽台上。
「唉!真是有錢人家,不把錢當錢。」
「真令人羨慕,有個疼愛女兒的父親!」
「真是命好,十萬元的項鏈說扔就扔!」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有的羨慕,有的嫉妒。
這些冷嘲熱諷的話語四處響起,祁振華得意洋洋,這說明他確是富有無比,而霧霧卻無法忍受別人的閑言閑語,利用音樂間歇的空檔,跑到幽暗寂靜的陽台上喘口氣。
她倚著牆閉上雙眼。反正這些話她听多了,早也麻痹了。
她郁結的想。
清靜不過幾秒,耳邊的腳步聲使她張開眼,這一瞧,令她的心髒不由得劇烈壓縮起來,在她還來不及「逃跑」前,江森已佇立在她面前。
他怎?這麼高?霧霧恐懼的想。
她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早知道他在這里,她寧願回到喧嘩煩悶的大廳,也不願與他「單獨」在一起。
「祁小姐,想不到你也跟我一樣需要呼吸新鮮空氣。」江森的笑容令她眩惑。
雖是一張外國臉,但卻是滿口標準的國語,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霧霧勉強擠出一個自以為迷人的笑容。「江森先生,請恕我先——」
「你似乎很怕我?」出乎她的意料,江森雙手抓住她的手臂,直言不諱的問。
她佯裝勇敢的樣子。「真好笑,我干?要怕你?」她的手臂被他握得都發紫了。「好痛,放手!」
「對不起!」他的手放松了,輕聲問︰「你一直住在這里嗎?」他的聲音好柔,安撫了她的不安。
「不,十年前才搬來這里。」她老實的回答。
「喜歡這里嗎?」
「不喜歡。」
「在這之前,你們住哪?」
「在新店烏來。幾乎是人煙罕至的不毛之地,但那里山清水秀,好像世外桃源。」她像怕形容的不夠好,霧霧又加了一句︰「是真的。」
她與他一樣熱愛那里,永遠都無法忘懷。江森自忖著。
「你們為什麼要搬家?」
「媽媽死了,爸爸很難過,所以決定放棄那棟房子。那宅子,還是以媽媽名字最後一個字取的,叫‘雨園’……」她突然雙眉輕蹙,奇怪?她怎?會對一個陌生人如此絮絮不休?她是不是神經有問題?
「那房子現在怎?樣?」江森追問著。
「我有必要向你‘報告’嗎?我的家怎為了,關你屁事?」她氣呼呼的反擊。
「對不起!霧霧。我不是企圖刺探你的隱私,只不過想多了解你一點罷了。」他那令人心動的嗓子,喚著她的名字。
霧霧只覺得渾身無力,她深吸一口氣,倔強道︰「Mr.Johnson,我不準許你直呼我的名字。」
江森抿了抿嘴,笑著說︰「別這樣,霧霧。我們彼此認識,當然可以直接稱呼名字,這是很自然的事。」
「對不起,這里是保守的台灣,除非是深交,否則是不流行這一套的。」
江森傾向她,濃厚的男性氣息包圍著她,霧霧微微顫抖,但仍?頭挺胸,更好笑的,是她的雙唇不屈服的翹得好高。
江森厚實的手指輕撫著她的滑女敕的下巴,霧霧好像被他的綠眼珠給迷惑了,她失去自我,雙唇微微張開,江森柔軟的吻就這樣落在她的朱唇上……不到一秒鐘,江森忍不住叫出聲來,原來霧霧毫不留情的把高跟鞋往他的腳上一踩。
「你以為這里是美國?」她譏笑道。「台灣女孩豈能讓你這個美國來的花心大少戲弄?」
她用力推開他,又不忘對他扮鬼臉。「更何況,本姑娘早已名花有主。」
「什麼意思?」他粗聲問。
「干你何事?」
他猛地攫住她的雙臂。「回答我!懊死的,說!」他暴怒的命令她。
她嚇著了,他那模樣好像她是他的愛人,他不允許別人奪走她,否則,只怕他會殺了對方。
「仁軒,季仁軒。」孔武有力的男士當前,她當然選擇乖乖回答。
季仁軒?是他。江森的眼楮狂怒且陰狠。
他當然記得那個季仁軒。霧霧選擇了他?她將自己的終身付給他?她是不是有毛病?江森替她感到可悲。
在江森的心中,霧霧永遠是屬于他的。
「他人呢?」他冷冷的問。
「在國外念碩士,還打算念博士呢!」她倨傲的回答。
只見江森悶笑兩聲。這男人除了銅臭味外,什麼都沒有,更遑論求學了。
「你愛他嗎?」江森唐突的問這令人難以回答的敏感話題。
「廢話!」她啐道︰「不愛他干?要嫁給他?」她轉身離去。
江森又一把捉住她。「你真的很愛他?你的每個神經都要他,你的生命不能沒有他?」他莽撞的問。
「瘋子,你是瘋子!」她大叫。「放開我,瘋子!」這個人的神經一定有毛病,居然這樣胡言亂語。「救命啊!」她高聲尖叫。
江森眯起雙眼,霧霧的叫聲喚醒了他的理智,提醒他目前的處境。
江森,你在干?!遇見了霧霧,你就忘了你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瞄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挺直背脊。「對不起,祁家三小姐,我一時失禮,請勿介意。當然,你一定很愛你的未婚夫。」他嘲諷道,綠眼卻好像要噴出綠火。
霧霧還沒來得及回應,江森已搶先一步開口︰「在這節骨眼,我想,我們最好不要一起進大廳,恕我先告退。」他風度翩翩的邁開大步離開。
霧霧看傻了眼,這男人怎?一會兒笑容可掬,溫柔有禮︰一會兒又像發狂的野獸,粗暴野蠻。他的行為,在短短的三分鐘,簡直有天壤之別。
不僅是那雙綠眸,還有他那粗獷的五官及氣勢,都令霧霧深深迷惑——霧霧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上床的。她呆頭呆腦的坐在床上,任由女乃媽擺佈,她?霧霧月兌下禮服、?她卸妝。
突然,女乃媽喊了一聲︰「你二姐來的電話。」
她立即清醒過來。
女乃媽按了電話留言——「小姐,你現在听到的是電話留言,二姐在此祝福你生日快樂!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在參加舞會,被一大堆瘋狂的男人包圍著。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我現在人在日本,原本想和大姐一聚,不過霧雪人不在日本,好像偷偷回台灣了。記住,不要告訴老爹。下星期,我也將回家。」電話「嘟」一聲切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