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姚毅把車開到山腳下,他們一起在政大的堤防上散步,看著天邊晚霞,微風清拂,他們相視而笑,這份寧靜得來是多麼不易啊!
落日的離去,黑夜的腳步近了。姚毅看著她臉色有些蒼白。「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他關切地問。
「不!沒事,只是」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她好窩心。「是、餓了!」她燦爛一笑。「小孩餓了!」
听到她肚子里咕嚕咕嚕的叫聲,他滿是歉意。「喔!我居然忘了媽媽的肚子,原諒我,我真是粗心的爸爸,為了你,我們去飽餐一頓。」
這一句「為了你」,讓霧霜高興得吻住姚毅。他們的生活,宛如新婚的夫妻。
夏日的炎熱,使她會赤果果地在房子里走動,現在,她再也不會覺得害羞;而姚毅,永遠以最虔敬的眼光注視她。
他們會一起彈琴,一起分享音樂情事,姚毅有時也會瘋瘋癩癩,他放著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曲,把音樂調到最大聲,彷佛要讓十里以外的登山人家都听得見︰他總是說,你要做好胎教,這樣,我們的小孩,將來一定是貝多芬第二。
看著他滔滔不絕地發表「高論」,霧霜不忍掃興,完全依言行事。
有時,千著大雨,山中的兩總是比山下來得凶,來得急︰這時,他們會躲在」桃花園」里,望著窗外,一起賞景、聊天,他們天南地北地亂聊,也一起品茗。不過霧霜永遠沒有福分喝茶,姚毅只準她喝牛女乃,他好言相勸。「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就犧牲一下吧!」而他,則品嘗當地最好的包種茶。
不論在何時,霧霜總是喜歡在姚毅懷中,她離不開他。
夏雷嘴蠻乍峰。
在山上,夏雷聲大得震耳欲扛。
霧霜害怕地躲在姚毅的懷里,姚毅也以強壯的臂蠻環抱著她。
她的預產期就快到了。
孩子一出生,她是不是也要走了?
她怎能離開孩子?她如此深愛孩子的父親啊!
每每想到「契約」,她就會陷在痛苦的深淵里。
越想,她就越魂不守舍、膽戰心驚,有時,姚毅問她話,她又會支支吾吾,答非所問。
她的反常行為只令姚毅沮喪及誤會。
霧霜一定是想離開他,她一定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俞俊仁的懷中,她還是對那個男人舊情綿綿。
家中的氣氛更加凝重。
霧霜覺得自己快發瘋了,積壓許久的苦悶,她一定要找個人傾訴宣泄。地想到了霧雪,她的大姊,她知道,就算只是听听霧雪的聲音,這種親情的慰藉,也能帶給她相當大的鼓勵。
她在報紙上常看到大姊和傅鷹的新聞,他們這對賢伉儷,婚後生活真是幸福快樂。不但成立流浪動物之家,傅鷹更是以獸醫的身分,免費收留街上流浪或病得奄奄一息的小狽小貓。他們這封夫妻,是保護動物的最佳代言人。
趁著姚毅在休憩之際,霧霜從他的懷里溜下床,她走到客廳,顫抖地拿起話筒,撥了印象中的電話號碼,此時的她,多麼渴望听到大姊的聲音。
「喂?」令她失望的,對方竟是低沈沙啞的男子聲。
「喂?找誰?」
「我我是」話未畢,霧霜已淚眼婆娑。
哭聲激起對方的注意,對方相當敏感及疑惑。「你是霧霜?」
「是,我是。」她抽抽噎噎道。
「太好了,我和小雪找你好久好久,你知道嗎?」傅鷹高興地開口。「小雪她現在不在,我是傅鷹。」
「姊」她羞澀得道不出口。
「不要那麼拘束,叫我傅鷹就好了。」他的聲音有著止不住的關懷。「你好嗎?霧霜。」
「傅鷹!暗鷹,我.」她抽抽搭搭地揩淚。
「別哭!別哭!把地址留給我,我和小雪會盡快去找你的。」
「傅鷹,小孩」它的話止住了,因為,姚毅已臉罩冰寒地站在她身旁,抿著嘴,臉色陰沉。他忿忿地奪去她手中的電話,狠狠地把電話往牆上一扔,電話已四分五裂。
這段日子,霧霜從未見過姚毅發過這麼大火,她真是被嚇著了。因為,現在的她,實在是個脆弱又多愁的女子。
「他是誰?」姚毅不客氣地指責她。「傅鷹,是不是你的情人?」他咆哮。」是不是?」
他又含血噴人了,霧霜已是心力交瘁,再也沒有力氣辯解了。
姚毅卻把她的沉默當是認同,他怒氣沖天。「真是個賤女人!」它的嘴角痛苦地抽動著,他心如刀割地揚手賞了一耳光給霧霜,她一個不留神,整個人跌撞在地。他完全忘了現在的她,是個有身孕的柔弱女子。
「我姚毅居然有個不守婦道的妻子?」他青筋暴露,雙拳緊握,憎恨的雙眸閃閃不定。「說,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傅鷹的?是不是別人的種,你給我戴綠帽?」他污蔑她。
這一掌打得可真是不輕,她除了右臉頰紅腫及嘴角流血外,剛那一跌,使她的月復部隱隱疼痛。
「是的,是的!」她努力佯裝無所謂,高傲地起身,她吼叫著︰「這孩子本來就不是你的,他是我的,他完全屬于我。」她沖進房間鎖上門鎖門的一剎那間,她道︰「傅鷹,他是我姊姊的丈夫。」
門內,哭泣聲不斷地傳出。
姚毅悔恨著,老天!我怎會讓嫉妒之火燒壞了腦袋。他破壞了好不容易才與霧霜建立的感情,他怎會如此的不信任她,如此懷疑她地貞操,他萬般地咒罵自己。
「霧霜!霧霜!」他敲著門。「對不起,我錯了,原諒我。」他懾悔道。
屋內,只有硬咽聲,沒有任何的回音。他應該是累得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霧霜悄聲打開房門,滿腔柔情地注視倦態中的姚毅,她輕輕為他覆上一件外套,而疲憊不堪的姚毅,並未轉醒過來。
原諒我,毅!霧霜心底訴說,我實在無法等到生產後再佯裝瀟灑地離去︰而留下孩子,更是會令我心痛如絞,因為我是如此深愛你及孩子。
我想,現在離去,這樣的決定對你我來說,才是最好的。再見!我的愛!望著大雨癆陀的山景,霧霜提起最大的勇氣,她開門,走在雨中
他忽然醒了,在筋疲力竭的沉睡中,姚毅突然一骨碌地生起身,他心跳若狂。
霧霜走了?整個房子空空蕩蕩。
不!不!不!「霧霜!霧霜!」他嘶喊著跑進房間里,臥室整齊得似乎無人居住,他打開衣櫥,衣服完好無缺,他跑到浴室,里面空無一人。
霧霜離開他了。
她大月復便便,她能走去哪?
姚毅心焦如焚,他來回不停在房子內走動,望著窗外的車子,他更是憂心忡忡,這里遠離市區又人煙罕至,霧霜真能一路平安?
他拿起電話在里面留言,而後沖出門,他決心要找到霧霜。
一天,二天,三天,姚毅每天都是無功而返。
他問遍了沿途的住戶人家,但卻一無所獲,大家都說沒見過懷孕的婦人。
他一刻也不能安息,他會害怕霧霜回家沒有人迎接她。但他一旦在家中,卻恍若一只驚弓之鳥,害怕霧霜在外發生意外。
他憂心忡忡,不安撕裂著它的心。
半夜,電話鈴聲大響,他急急地拿起話筒。「喂!霧霜,是你嗎?你在哪?你好嗎?」……
「是姚毅嗎?」對方反問他,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的。」姚毅已感覺大事不妙。「你是」
「我是霧霜的姊姊」電話那一方有幾許焦急,有幾許不解,有幾許埋怨,還有幾許吵雜聲。
「霧霜怎麼了?她要不要緊?」姚毅已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我在醫院里,小霜快臨盆了!可是她一直處在歇斯底里的狀態中,她不願讓孩子出世;她說,只要孩子不出來,你就不能帶走孩子,她現在很危險,你對方有幾許請求。「你願意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