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鷹氣不過,不禁開罵︰「你要沒心沒肝、沒情沒義,那是你的事,但我絕不讓櫻子姐姐的女兒當尼姑!我這就去日本,把沈櫻嚶帶回來,不管你肯不肯當她的監護人,我還是把她接回來!」他?下這些話便昂首闊步地朝門外走去。
「等一下!」傅梟以滿是怒意與不悅的語氣吼道︰「如果你真要接她回來我也無力反對,畢竟你已經三十歲了,有你的自主權,但是,你絕對別想我會給那女孩任何幫助或看護!」他咬牙切齒地把話說完,便背過去說︰「你走吧!」???日本國福崗縣。
暗鷹擠在人群之中,煞是驚愕。
扁是前來祭拜沈梧的人就高達三、四千人,每個日本人都顯得悲痛、哀傷……,著實令他不解。
經過探听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沈梧這個中國人;在當地的米市是個十全十美的大善人,他來日本的十七個年頭里,一直熱心公益,幫助貧窮交迫、經濟拮據的日本窮人;更樂于損獻金錢與建房舍、造橋、鋪路,以至許多孤苦無依,舉目無親戚的人都能衣食不缺,平安度日,他的貢獻如此之多,也難怪這場喪禮會這盤備極哀榮了。
包何況,這是個外國人,而竟對日本人能如此不吝付出,想來也實在難能可貴。所以當沈梧以四十一歲的英年去世,當地的人民無不覺得「好人沒好報」,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暗鷹隨著人潮一一前往頂禮膜禮。在人潮之中,遠遠看到一位身著素淨服飾的女子跑在靈堂邊。不用說也知道那女孩一定就是沈梧和水谷櫻子的女兒——沈櫻嚶。
暗鷹此刻的心情沈甸甸,一想到傅梟、沈梧和櫻子的三角關系,他的頭就轟轟作響,同時眼冒金星。
如果沈梧當年沒有搶走櫻子,或許今天這個「沈櫻嚶」應該是大哥和櫻子的女兒,而不會姓「沈」了。
十七年頭過去了,大哥也已三十四歲,年少時的「狂戀」
丙真如此刻骨銘心?如此恨意綿綿無絕期了?
他歎了口氣,走到沈梧的靈位前輕撚香灰,三鞠躬,然後轉向面對沈櫻嚶——櫻子姐姐的女兒,將來,大哥要撫養的女孩。他想,管他的,就讓大哥去撞牆,去暴跳如雷吧!反正他已下了決心非把她接回台灣不可。
這時櫻嚶綏綏地?頭望向傅鷹,當兩只黑眸對上時,傅鷹的心髒霎時急沖到喉頭,震撼不已。
她是櫻子?她長得太像櫻子了!是嗎?她們二人竟是一模一樣!「母女」為什麼長得如此相像呢?這是命運的安排,還是上天的詭計?他有些惶惶不安,手心竟也冒汗了。
當年櫻子是地道的美女,而且是出了名的古典婉約、柔和善良。她的一顰一知,足叫任何男子?之癡迷瘋狂,紛紛拜倒于她的石榴裙下,古的一國之君,倘若遇上了她,鐵定也會愛美人,寧舍江山。他一向認?溫柔與美麗常是女人無法一並擁有的特質,但在櫻子身上,這條定律徹底打破,櫻子是個內外皆美的女子。可惜,紅?多薄命,才十七歲便撒手人寰。
眼前站著的沈櫻嚶,儼然是櫻子的再生,所以他便這樣向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傅梟的弟弟,傅鷹。」
沈櫻嚶頷首點頭,她知道父親生前的安排,她要到台灣,住到台灣……小鷹悵然低下頭,沈櫻嚶是櫻子的翻版,是櫻子的化身。
幸好大哥沒來,否則,在看到櫻嚶的?那,他鐵定會崩潰的!???一個身材魁梧,身著昂貴毛料西裝,外覆深色風衣的男子,站在遠方凝視著這一切。
盡避天色已然灰暗,並且烏雲密布,但陌生男子還是戴著深色的太陽鏡,一動也不動地聳立于沈沈暮色中。
黑鏡背後的他,神秘、冷酷,目中無人,他獨自站在遠方居傲地眺望葬禮的進行。
這是什麼世界?他想。
沈梧,一個作惡多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死後竟有這麼多人前來祭拜,這些人莫非全是瞎子?
暗梟揮拳用力打在樹干上,心中恨恨地罵道︰「因為你,櫻子年紀輕輕就死了,因為你,她才家破人亡,也是因為你,才害得我……害得我無法得到她!甚至永永遠遠失去了她!」
你早該離開這世界了,你的罪孽太重,但是你離開了世間就能洗淨所有罪行嗎?不,不可能,我恨你,恨你生生世世,我的恨將讓你永世不得安寧!我詛咒你!詛咒你!
暗梟隔著墨鏡著漆黑的天,猶如一匹危險而可怖的狼。
雖然累了兩天,櫻嚶還是打起精神雙腳的痛淤血,她得體地接待從四面八方湧來參加喪禮的人潮。
爸爸是個地道的大好人,十七年來,他一直默默地為了這個小村落而貢獻他的一切心力;他的時間,他的才干,他的金錢,全?這里無怨無悔地付出,而他竟只是個外地人。
所以,村民不但感謝他,而且也景仰他,無一不?他的早逝而哀恨莫名,對櫻嚶而言,爸爸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現在他死了,這世間她已舉目無目,孑然一身了。
爸爸死前曾告訴她,要她一定要回台灣去,畢竟她身上有著濃濃的中國血統,留在日本十七年已經足夠了,以後的歲月,他要她重回故鄉的懷抱,爸爸說,他已把她托給一位他的摯友——傅梟,對方也很樂意照顧她。
而剛剛她見到了傅先生的弟弟,傅鷹,令她遺憾的是傅梟本人並沒有來,她無法見到她的監護人。他長得如何?親切嗎?
會不會很凶呢?結婚了嗎?年輕多大?
一大堆的問號縈繞在她的腦海中,畢竟,以後她要與他生活在一起。
她不經意地?頭,瞥見那位戴墨鏡的高大挺拔男子。
她注意他好久了,這男子孤零零地佇立在遠方,不管白天或黑夜,他總是戴著墨鏡,隔著重重的人孤辯在遠處,他始終沒有上前祭拜父親,他只是一個人,居傲地注視葬禮的進行。
他是誰?
是父親的朋友嗎?如果是父親的好友,為何不肯上前後致祭呢?莫非,他是爸爸的「仇人」?
她隨即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想法,父親在此地是德高重的人物,他聲名遠播,心腸又好,何來仇人之有呢!
她注視著這名遠方的高大男子,他佇在地那兒與那機向,已有整整兩天之久了,不過,她是跪的,而那男子卻是站著陪了她兩天。
墨鏡遮住他大半邊的臉,使分辨出不出他的容?,但她仍可以肯定,他那張冰冷的臉完全沒有笑容,也根本沒有哀傷。
懊說他是模樣像什麼?如何形容才恰當呢?櫻嚶思忖著,哈,哈,哈!他像個中國人形容的「僵尸」!
這形容詞確切嗎?憑良心講,僵尸才不像「他」有股逼人的英氣,有種懍人的氣勢,以及無比健壯的體魄。
她突然很想摘下他的墨鏡,看他的長相到底如何?但她當然什為了沒有做。天漸漸暗,人潮也漸漸散去,而他還是「賴」著不走,這時的他,目光焦距已集中到她的身上來,櫻嚶可以明顯感覺對方那駭人的仇視,帶著哀怨,夾雜著嫌惡。
他憑什麼這樣看她?他有什麼資格?她火爆烈女的脾氣上來了,老實不客氣地回瞪過去,她迷人的大眼中充滿了青澀和怒焰。
不知不知覺地,對方的嘴角上揚,他笑了,他竟然笑了!櫻嚶看傻了眼,她的心怦然跳動。這男子一笑,更是該死的「帥」!哼!哼!她驕傲地偏頭不去看他,並把頸子?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