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楮，希望睡醒了之後，能當今日種種是噩夢一場，雖然明知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閉上眼的她，突然背脊發涼，感覺到身後有人－－
「是誰？」她警覺地轉過身，不意卻被來人點了穴道！
「我是來救你的。」
她認出他，是慕容奕。
「為什麼？」她知道慕容兩兄弟不合，但沒有必要為了她再讓他們反目吧？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無辜的姑娘冤死。」
「你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靈凰一驚，因為他的了解而放下戒心。
「我知道殺小雪的人不是你，你沒有武功，根本殺不了她，但大哥卻看不清楚。」他看著她說道。
「你為什麼這樣想？」
「我們兄弟不合之事，相信你也知道吧？」他問道，見她點點頭，他才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們分別派了人在對方的山莊中互相監視，那天的一切，我的探子都回報給我了。」
「那殺害小雪的人究竟是誰？」她急忙問道，因為好不容易有人知道她是清白的。
「是笑閻王的手下。」
「又是他！」她瞪大眼。
「我的手下因為不敢與笑閻王的手下正面為敵，才回莊稟告我，我一听到消息就馬上趕來了。」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找慕容雲說清楚？」靈凰疑惑的問道。他既然知悉一切，為什麼要先來救她呢？
「你想我大哥會听我的嗎？何況，我不以為他會因為這樣而放了你。」
「為什麼？」她是無辜的，現在又有人可以證明當日所發生的一切，慕容雲為什麼不放過她？種種的疑慮在靈凰的不信任下開始氾濫。
「你知道大哥為什麼要讓你在山莊待下、不讓你走嗎？」慕容奕問道。
靈凰搖搖頭，表示不知。
「他是要拿你去威脅慕妤鳳，要她在武林同道面前為自己的殺人如麻道歉，還大家一個公道！」
「威脅我姊姊？」靈凰怔愕不已。
「是的！她殺了不少武林人士，你不會不知道吧？」
「嗯！」她知道姊姊只殺婬佚之人，他們是死有余辜。
「但她的武功很多人都比不上，因此，抓你來威脅她是最省事的做法。之前一直沒讓你出面，是因為她失蹤了，但現在她既然出現了，他勢必會利用你威脅她。」
「他果然是在利用我……」靈凰喃喃地道。慕容雲曾經不只一次表明他是在利用她，原來他並不是在說假話。
靈凰憶起慕容雲對她說過的話，再加上慕容奕的說法，她慢慢開始相信，慕容雲囚禁她原來不是這麼簡單。
「我接到可靠的消息來源，他已經安排在後天將你押至昭風山莊，好威脅慕妤鳳就範。」慕容奕又說。
「我姊姊在昭風山莊？」靈凰吃驚不已。慕容雲騙她！他騙她說姊姊已經回到宮里！
慕容奕點點頭，「不錯，所以我是來救你的。」
「你為什麼要救我？他是你哥哥，你犯不著為了我讓你們兄弟之間的關系更惡劣。」
「你還不懂嗎？等他抓你上山逼慕妤鳳就範之後，他在武林同道的面前自然是比我這個武當掌門更具有地位。」
「說來說去，你是怕武當掌門地位不保？」靈凰一邊說，一邊勾出一抹冷笑。原來為了掌門之位，她慕靈凰竟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如此重要。
被說中心事的慕容奕臉色霎時紅透。他只是想證明自己不比哥哥差罷了！這也有錯嗎？
「總之，我不能讓他抓你去領功。」他沉下聲音。「還是你寧願讓他押你上山？」想到有此可能，他心下一急，立刻又有了盤算，「他可是要你的命的人哪！苞我走你還有一絲活命的希望。」
呵呵！其實他們兄弟倆都只是在利用她罷了！是誰逮了她，有什麼分別嗎？
她知道最大的差別就是，若她跟慕容奕走的話，她不至于賠了性命還得背負殺人的罪名;但跟著慕容雲，她只會更加心痛。
兩相衡量之下，她知道自己該選哪一方。
「好！我跟你走。」她決定道。
「你想通就好。」見她同意，慕容奕立刻解開她的穴道。「走吧！在這里耽擱太多時間了。」
她不語，由他攙扶下床，他作勢要背她走，卻被拒絕了。「我自己會走。」
「你不會武功，沒有我背你，你是走不出碧雲山莊的。」他好意地說。
「就算你背著她，一樣走不出碧雲山莊。」
驀地，慕容雲的聲音像是鬼魅般的響起，不知藏身于黑暗中多久了。
兩人聞聲一驚，實在無法相信。
慕容奕心想，他明明沒有听見任何聲響啊！難道和他一道來的師弟全都被制伏了？
「我不是說過，不許你來碧雲山莊嗎？」
未等慕容奕回話，慕容雲即現身在他們的面前，一雙和眸末看向自己的兄弟，而是直勾勾地看著靈凰。「你想畏罪潛逃？」
「我沒有！」他這句話讓靈凰感覺到心中的某個部分失落了。
「我都親耳听見了，還會有假嗎？」慕容雲不怒而威的氣勢駭著了兩人，靈凰身子一退，倒向床榻。
「你想怎麼樣？」慕容奕瞪著他，不相信他會拿他怎麼樣。
「很簡單，留下她。」慕容雲冷冷的說道。
「哼！你根本就是在利用她！」慕容奕再次指出事實。
「不干你的事。」就算他真的要利用靈凰，也輪不到他來管吧！
他竟然沒有否認……靈凰的身子虛軟，听見了再次讓她難堪的話語:短短的一句話，競能將她的心挖空，再也無力衡量其他……
「何況，你不也在利用她？我倆彼此、彼此！」慕容雲劍眉一挑，盯著他們不放。
突然，靈凰捂著耳朵大叫，「夠了、夠了！別再說了，我求求你們！」
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這個事實？原來他根本不愛她，只是利用她，這樣的難堪攤在眾人面前，教她情何以堪？
她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江湖人為了自身權益，不惜傷害別人的奸詐嘴臉！
慕容雲對她的好，是假的。
他對她曾有的種種溫柔也是假的。
她心中種種經由他所勾勒出來的美景也全是假的！
這世間還有什麼事能敦她相信呢？她現在才明白，只有姊姊說的是真的，只有姊姊是真心為她好的……
但是，現在才發覺是不是太晚了？她已經無力逃月兌了啊！
為何臉上會有濕冷的感覺？靈凰撫模上頰邊，才發覺淚早已無聲的落下。
她不禁自問︰除了一身空的軀殼，她究竟還剩下什麼？剩下什麼呢？
「夠了……」她脆弱的祈求，全身再無一處可以瞧得出昔日玉面羅剎的模樣。
「利用」這兩個字像刀般劍著她的心！
他們認定了她不會流血、不會疼，所以這樣一再提醒她是嗎？
他們認定了她承受得起那失心的痛楚，所以毫無顧忌的傷她是嗎？
不，他們錯了……她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感覺的人啊！
他們殘忍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她失了身、交了心的那個人更是如此看待她存在的價值，倘若她不成全他呢？
他又會如何待她？只怕也難換得他垂憐的一眼吧！
心死與心涼同時存在著，羸弱的身子承受不住這種冷，讓靈凰顫抖起來。
抬起臻首，她痴望著慕容雲，想看清楚的是，他和慕容奕這樣的待她，他眼底可有一絲疼惜？
然而她失望了！沒有憐惜，她更是探不進他的心底，正如同她永遠不了解他詭譎的心思一般。
即便是相處了不少時日，她仍舊不是他的愛呵！
倏忽領悟到這個苦澀的事實，靈凰恨不得即刻死去，以還這天難滅、地難絕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