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你竟然在做玉笛?你知不知道這是她拿來殺人的工具呀!」他敢拿項上人頭擔保,這玉笛絕對是劍軒要做給那妖女的!
「我是做給她防身用的。」耿劍軒不以為然的反駁。
她曾說過她只會吹笛和殺人,那時他便知道,沒了玉笛,她就等于沒有武功,他不能讓她身歷險境,不能!
「防身?你別作夢了,等她拿到玉笛,不先拿來殺人才怪!」慕容奕氣得跳腳。
雹劍軒笑他太緊張了,「不會的!這麼多天來,她也沒殺人啊!這就表示她不是一個嗜殺的人。」
「你……你這算什麼武林盟主?居然是非好壞不分!」
「我說你別還是那副怪性子,把邪氣改改、多疑改教,會比較好些。」耿劍軒拍著他的肩勸道。
「你真是狗咬口洞賓,不識好人心!」他好心來告訴他,卻反被教訓了一頓,這還有什麼天理?慕容奕一臉悻然。
「好了、好了,你要說的我都知道。你快走吧!否則等會兒妤鳳來了听到不好。」
妤鳳?慕容奕用怪異的眼神看他,瞧他叫得這般親熱的模樣,要是將來哪一天,各大六派上門要求他交出妖女,看他怎麼辦!
「算了!你有分寸是最好,不過我奉勸你,要是陷下去了,最好趕快爬出來。」說完,慕容奕便氣呼呼地走了。
雹劍軒瞧著他的背影,搖搖頭低喃道︰「要是真陷下去了,哪里還爬得出來?」況且他也不願啊!
第五章
又到了月圓的時候,秋天的月亮總是帶有一抹淒涼的況味。
妤鳳坐在屋頂上孤單地仰首望月,想拿起玉笛吹奏,卻發覺玉笛已經吹奏不出她要的樂音了。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玉笛壞了可修,卻無法恢復原狀,那心呢?壞了修好後,是否也仍留著缺口,永遠提醒著自己曾有的錯誤?
她,會有那麼一天嗎?會任人傷了她的心嗎?
當然不!她絕不留下欲傷她心的人,而他——耿劍軒,亦不會是傷得了她的人,不會……
她告訴自己,若有這麼一天,她會殺了他!
突地,一陣夜鷹初啼,令妤鳳閃了神,想起她已許久不曾出門殺人了。
奇怪的是,她一點兒也不想回到過去那種日子,殺了這麼多人,沒想到她也終于有手軟的一天。
想來好笑,以往從不曾想過沒有殺人的夜,她該做些什麼來打發時間。
許是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連心都變軟了,她暗罵自己沒用,一點也不像玉面羅剎。
玉面羅剎是殺人不眨眼的,玉面羅剎的心是冷硬的,玉面羅剎不會有情傷,玉面羅剎不會幽幽慘慘地數著日子多難過,因為玉面羅剎是沒有情緒的……
盡避心里頭是這樣想的,可她現在仍坐在這里呆望著,還有——無所適從。
看來,她還不能稱為真正的羅剎啊……
「在想什麼?」
她的背後突然喃起低沉的嗓音。
「你不是休息了嗎?」不需往後看,她也知道背後站的人是誰,只有耿劍軒能欺近她,而不被她反手制住。
對他的特殊情感,她不是不懂,而是選擇避開。
「白在終日躲著,晚上就睡不著了,再說,月色這麼美,怎好讓你一人獨享呢?」
妤鳳不語,依舊仰望著天空。
「送你。」耿劍軒坐在她的身旁說道。
「什麼?」
「送你的。」
「這是……玉笛?!」她的聲音帶著驚喜,那是無法掩去的愉悅。
「嗯!瞧瞧和以前的那支有什麼不同?」
「這是你做的?」她再次驚呼,一股暖流迅速的竄過全身。
雕工雖然差強人意,可這玉的色澤清透,翠如初生的葉,笛身毫無瑕疵,握著玉笛良久,依舊是冰涼透心,看得出是上等的寶玉。
「是啊!第一次做這種東西,不知入不入了得你的眼?」
妤鳳沒有說話,只是拿起玉笛,輕輕地吹了起來。
「怎麼樣?」耿劍軒急于知道答案,沒等她吹完便連忙追問。
可她卻置之不理,只因許久不曾吹管自娛,遂一曲奏完又一曲,青蔥玉指在笛間起落,響亮的笛聲仿佛穿透了月夜,破月而出,恣意在空氣中流蕩、浮動著……
叮咚作響的笛音時而冷然,時而熱情;冷然時淒美,熱情時絕艷,像極了她給人的感覺。
「好听嗎?」末了,妤鳳放下玉笛,笛音耍時在暗夜里消失無蹤,就像作了場夢一般。
「好听!」耿劍軒忘了之前問她的問題,因為沐浴在月光下的她如出塵的仙子,不像是真的……著著看著,他竟失了魂。
「謝謝!」這玉笛將會是她的收藏品了。
「你的笛吹得好極了,是誰教你的?」他問道,當是閑聊。
誰知她聞言臉色一變,不吭一聲。
「怎麼了?」
「你之所以做這支玉笛就是想套我的話??她的語氣冷冰冰地。
「你想太多了!我做玉笛只是想替你解悶。」他沒料到她會有這種想法,若早知如此,他便不做了。一思及此,耿劍軒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你會這麼好心?」
她又犯了猜忌的毛病,認為對她好的人都是有企圖的。耿劍軒覺得他所有的努力在瞬間全付之一炬。
「是,我是不會這麼好心的,笛子還我。」他決定跟她冷硬到底。
他要笛子,她偏不還,將笛子收到背後,她揚起下巴回道︰「你說了送我。」
「我反悔了,反正我不是好心的人。」他拿她方才說的話來堵她的嘴。
「你出爾反爾?」
「你忘了,在你的世界里全是不堪的人,所有人的好心都會被你當成驢肝肺,我出爾反爾又算什麼?拿來!」他伸手去搶,她不讓,兩人便在屋頂上奪了起來。
一閃一躲之間,妤鳳一個不注意,腳下踩了個空,猛地由屋頂跌落——
「啊——」
雹劍軒快速躍下,趕在危急之際抱住她,這才沒讓她受傷。
「放開我!」她的腰被緊緊地箍著,雙手被他壓在背後。
「你一定要這麼疑神疑鬼嗎?」他偏不放,臉色陰霾,對她生氣,也是對自己。
她不語,徑自別過頭去。方才她的確過分了些,可他不該搶她的玉笛!
「若你要一輩子這麼過下去,那就隨你了。」他松開對她的箝制,打定主意這次她如果不道歉,他是決計不會理她的。
他背向她走回屋子,走了十步、二十步……
她竟然連道歉也不願!可惡!
雹劍軒握緊拳頭,硬是不回頭看她。若她要這樣過一輩子,他們之間永不會有開始的一天。
他不希望如此,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他可以同情她所有的苦衷,可以了解她個性里的怪異,但那絕不是放縱!他一定要讓她知道,在這世界上,也是有許多有情有義的人!
走了三十步,眼看就要接近房門了,她還是不開口要他留下來,他氣得準備開門進去——
「對不起!」妤風的聲音小如蚊蚋,可他卻听得清楚。
他心下一喜,但他硬是壓下喜悅的神情,回過頭來面對她的時候,表情恁地冷凝。
「說你以後不會了。」他強迫她,也看見她感到屈辱的流下淚水。他知道「對不起」三個字,已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她果然不說話,與他料想的沒錯。她的性子倔強,妄想要她做出更多的退讓是不可能的。
「你……算了。」他迎上前去,摟住哭泣的她。
他竟然被她的淚水打敗了!見到她的淚水.他只有心疼的責怪自己對她太嚴苛了。
她這樣多疑的個性少說也有十幾年了,他怎麼能要求她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