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可以。想起薛母熱切的表情,她做不出來。「這、這是她的一番好意……」
「嗤!」他從牙縫里進出冷笑,「只有你這個白痴會這麼認為。我警告你,不要以為她對你如何,我便要對你如何,今天是個意外。」話要先講在前面,女人莫名的幻想和可怕的自戀他早就領教夠了。雖然這個女人可能會是個例外!他一向都知道,她對他,除了害怕,再沒其他感情。是他的錯嗎?聳聳肩,他才不承認。但是她的啄米雞腦袋未免點得太爽快太迫不及待了吧,令他有些不爽。
微涼的夏日晚風從敞開的車窗吹進來。
這一天即將過去,僅是她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天。混亂、驚心動魄、荒唐、不真實,她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明天不知道會是怎樣。關于秘書部打架的處理還沒有下來,她丟飯碗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但是她此刻卻絲毫不想去考慮那個,只想將此刻的好心情保持下去。
微風拂面,吹亂她的頭發,她看著窗外飛掠的路燈,笑容浮上唇角,感覺有什麼蟄伏許久的東西正在蘇醒。
第六章
薛蟠微眯起眼,目光被前方兩個人影吸引。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一男一女應該就是他的弟弟和他的鄰居。如果不是太了解薛濤的話,他真要以為薛濤在追求余渺渺了。
兩人手里都提著超市購物袋,他的松獅狗和那只肥貓在前頭咬來咬去追追打打,後頭兩個人說說笑笑,很是親熱。他們什麼時候走得那麼近了?他還從來沒有看見那女人那樣笑過,她在他面前,一向只有恐懼和痴呆兩種表情,原來她還會笑,而且笑起來……居然還能人目。那白痴女人不會是喜歡上薛濤了吧?
他冷笑了下,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她可真是活該倒霉了。
猛踩下油門,沒來由的不悅令他只想立刻將那兩個人拋到天邊去。
回到家里,按照慣例他應該是會先洗個澡的,不知為何,他卻先去拿了瓶冰啤酒,坐在陽台上看晚霞。冰箱里那個女人自說自話替他買的食物已經吃完,雖然當時為此不滿過,但是幾次工作到深夜的時候,那些食物卻還是為他的胃做了貢獻。東西吃完了,他也沒去再填滿,晚上肚子餓了,情願餓著。有時候,一種習慣的養成,不會為了短時間內的改變而從此改變。他就是這麼頑固的男人。
有人開門進來。「好了,肥貓,不要再欺負松松了。松松,待會兒姐姐拿晚餐過來給你吃哦!」女人的聲音溫柔地在沒有開燈而豳喑的房間里傳播!仿佛墨汁滴在宣紙上緩緩漾開的那種感覺。
他坐在陽台上,她沒有發覺。繼發覺她的笑容居然還能人目後,他再度發覺,原來她的聲音听起來居然還能人耳,軟軟的,帶點天真的口吻。他從來沒有注意到,因為她在他面前從來都沒有正常地講過話。門輕輕關上。松松嗅到他的味道,跑了過來,濕濕的鼻子來拱他的手。他揉揉它的頭,揉出一股清香來。「你還挺好命的嘛!」他喃喃道。
他一直沒有向她收回鑰匙,也是因為這條狗。他回家的時間不定,對于寵物來說未免可憐了點。雖然他不喜歡隔壁的,但是卻會信任地將鑰匙交給她,他也真是個矛盾的男人。
那女人算是第二個擁有他房間鑰匙的女人了吧!只是擁有的意義不同。他眯起了眼,因為想到某個人,他才忽然發覺,搬到這里來後,已經很久沒有再想起那人了。
天邊,晚霞一點點燒盡,天暗了下來,他坐在那里,吹著還帶有微微熱氣的風,感覺很久都沒有這麼平靜過了。
門口傳來動靜。「松松,松松,來吃飯了。」那個軟軟的聲音輕喚著。匍匐在他腳下的松松豎起耳朵,低吠了聲,跑出去。
她在和狗講話,真是白痴。啤酒喝完了,他揚手,咚,準確地投進紙簍里。起身,他懶洋洋地走進房間,開了燈。
燈光將蹲在地上撫模松松的女人驚起,笑容和血色迅速從她臉上消失,她跳起來,又是一副緊張的白痴樣。
「干嗎?看見我像看見鬼一樣?」他懶懶地走過去,低頭瞅瞅松松的晚餐,比他中午吃的便當還精致。
「我、我不知道你回來了。」
「我應該付你工錢,你把它照顧得很好。」他忽然道,「就按照每小時五十塊,每天兩小時算,一個月是……」他拿出票夾,數了一疊錢遞過去,「三千一百。」余渺渺目瞪口呆,「會、會不會太、太多了?」
「沒有人會嫌錢多。」他嘲笑地彎起嘴角,「拿著……干什麼?」他瞪著她數出十張,將剩下的還給他。
「一、一千就很多了。」她被他的斷喝聲嚇了一跳,但是伸出來的手卻很堅強地沒有縮回去。
他冷冷地瞅著,不接,讓她的手懸到發酸,直到她意識到她需要一個理由來解釋自己的行為。
「我不想讓自己覺得,我的那份工作就和一個狗保姆的價值差那麼少。」她的聲音不是先前的軟軟,說明地在他面前很緊張。
他的臉色陰郁,她只好自作主張把錢放在茶幾上。
「渺渺,你好了沒有,我肚子好餓哦!」薛濤的聲音從隔壁傳過來。
「來了——」她回了聲,猶豫地瞅瞅他,「你、你吃過了嗎?如果……」
「吃過了。」略嫌粗暴的謊言月兌口而出。
「那……再見。」
他瞪著她走出去,輕輕合上門,忽然有想深呼吸的。
電話鈴在響,他不想接。過了片刻,鈴聲湮滅,手機響起。號碼顯示是楚公子,他不想接,想了想,又接起來。
「喂。」
「有件事想讓你知道,有關公司對這次秘書營打群架作出的裁決。」
「我沒興趣。」
「事情因你而起,你不覺得自己多少應該關心一下嗎?」好啊,全天下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是他的杰作咯?
判決的結果是︰秘書營全體記大過一次,扣全年獎金和一個月薪水。原本是應該當場全體辭退,但是楚公子以家丑不可外揚為由,力排眾議,方才保住眾美女的飯碗。
至少,那女人的飯碗保住了。害他還以為她這次丟工作丟定了的呢……
棒壁。
薛濤笑嘻嘻地听渺渺將事情經過敘述完畢,笑嘻嘻地下了個結論︰「他啊,以為你失業了,怕你沒錢花呢,那個大傻瓜!」
「是……嗎?」
「他其實心腸很好。」薛濤難得地為薛蟠說了句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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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晚飯的結果就是到了十二點鐘就餓得撐不住了。
他丟下筆,到廚房里打開冰箱,除了啤酒和可樂,什麼都沒有。重重摔上門,他在客廳里來回踱了幾圈,像只煩躁的狼。以往也有過半夜肚子餓了的經歷,都沒有今日這般煩躁。
想了想,他拿起票夾,走出家門。按了電梯鍵,他在電梯口徘徊了幾趟,腳跟一轉,又朝回走,一直走到805門口,按門鈴。
門鈴只響了兩下,門就開了。她出現在門口,穿著小碎花的睡衣,眼神清醒,應該是還沒睡的樣子。
「有、有事嗎?」看見他,她有些驚訝,有些慌亂。
「至少問一聲再開門,現在是半夜。」他的眉間微皺,有些嚴厲的樣子。
「哦。」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