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有了答案。
霍然旋身,他大步踏過客廳,猛地拉開門,沖鋒陷陣的身形差點撞翻了門口的小人物。
她居然還沒有走,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敲門卻沒膽冒犯他,像抹孤魂野鬼般在門口無措地游蕩。如果他不出來,她打算在那里猶豫多久?
他瞪著她,她明顯地嚇壞了,卻不敢逃走。瞪啊瞪啊,一個念頭上了腦袋,他忽然不生氣了。
「我有個建議,你要不要听听?」
她有些猶豫有些害怕有些懷疑,但還是將頭點得很勤快。
「做我的女朋友如何?」
咚!她腳一軟,跪坐在地。
薛蟠咬牙。「又不是真的,你怕個什麼?」他冷冷怒道。
是!他是有私心沒錯!但是她居然嚇到腿軟……她有必要這麼賣力地讓他明白自己有多凶形惡相嗎?
「如何?」他沒耐心地逼近到她的鼻尖。余渺渺驚喘,朝後跌退,頭搖得差點沒掉下來。
要死了,做他的女朋友,她有十個心髒都不夠嚇。每天給他瞪一眼、吼一聲,她鐵定提早十年向閻王老爺報到。
她當然知道他的用意,當然知道他不是真要她做他的女朋友,他們之間的差距她清清楚楚,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但是,如果讓那些女人知道這個原本應該是鄰居的男人居然一夜成了她的男朋友,她不在一分鐘內給她們分尸才怪。
不行!不行!說什麼都不行!她不自覺地頻頻搖頭。
他的眼神那麼凶惡,死人都可以被他嚇活了。余渺渺黨得她就快被他用眼楮肢解了。「既然如此,哼哼!」他懶得肢解她,冷哼著起身。只是個一時興起的提議罷了!她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對他都沒什麼損失。
腳下一重,滯住了他的腳步。凶眉一垂,腳上多了兩只手臂,仿佛螳臂當車一般不自量力。
他的臉皮微微抽動。
「那、那個證明……」在他的目光下她一如往日數次的交鋒般,無法組織出完整的句子而拼命吞口水,差點將自己溺死。
「你做夢去吧!」他抽腳踢開她,一張酷臉板得遺臭萬年,砰一聲用力甩上門。
余渺渺坐在地上,哀怨地與無情的門板對峙許久,終于絕望地起身回家。
一夜無眠,盡是被人圍毆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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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她頂著個熊貓眼,在電梯口偶遇薛蟠。他鼻孔朝天,看起來余氣未消。電梯來了,他按住向下按鈕,余渺渺識相地快快溜進去,將已經夠渺小的身體縮在角落里,恨不能就此憑空消失。
他立在對面,一種頂天立地的氣勢仿佛要撐滿整個電梯。
她頭也不敢抬,手腳不知往何處放才好,耳邊浮起他說「做我的女朋友如何?」臉驀然燒得通紅。
「叮!」電梯到了底樓,她落荒而逃。
余渺渺沒有成功地攜帶薛大公子的親筆證明信來上班,雖然眾美女壓根就不相信她這個平凡加膽小加沒個性到讓人不爽到牙癢癢的小人物有飛上薛公子這根大枝頭的能耐,但還是很有職業道德地將她狠狠地欺負了一頓,將一天的電腦作業全部丟給她去負擔,然後圍成一堆互秀新買的衣服新做的頭發新涂的指甲油新釣到的凱子等等等等諸如此類,這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為終極目標的美女們每天必做的修行。
咚!有樣東西從天而降,砸到了她的腦袋,然後是另一樣,徹底地用香噴噴的氣味遮蔽了她向電腦屏幕前進的視線。
砸到她腦袋的是一塊精美的巧克力,而香噴噴的則是一束巨大的火紅玫瑰花,大咧咧地佔據了整個台面。
壓力。熟悉的壓力。
恐懼如潮水襲來,四周鴉雀無聲。顫抖從鍵盤上凝滯的雙手上迅速向全身蔓延,到頭,到腳。咯咯,咯咯咯,是她的牙齒互相快速撞擊的聲音。
「喂。」懶洋洋的聲音如同在她頭上投下了一顆原子彈,她的心髒驀然緊縮,像被上帝的手猛地攥住,再一捏,一絞。
「啊!」她低呼,忽然痛得喘不過氣來。
「抬頭啊。」聲音的主人是個超級沒有耐性的家伙,這一點在余渺渺和她生命中的黑煞星初遇的那天就深切領會到了。由于她五秒鐘之內沒有回應他的要求,他開始用那捆巨大的玫瑰花拍她的腦袋,拍得殷紅的花救女紛揚揚,萬分淒艷。
她終于抬頭哀怨地迎上他的眼。他害她還不夠嗚?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
薛蟠倚在桌上,表情有些不耐,將手里砸人的花束朝她懷里一丟,像完成了什麼任務一般拍拍手,便朝楚公子的辦公室走去。
等、等一下!她張口欲呼,卻在收攏的黑色的包圍圈里哽住了。美女們正以前所未有的仇恨和陰狠緩緩地將她包圍。
「呃、你、你們听我解釋……」余渺渺猶做最後的掙扎。
「還有什麼好說的!打啊——」
硝煙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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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做,到底是何用意?」總經理辦公室內,楚公子好奇地瞅著對面的男人,男人的耳朵正專注地傾听著門外的動靜。
「追求她啊,你沒長眼楮嗎?」薛蟠不耐煩地道。
呵呵。是哦,正是因為長眼楮了,所以忍不住問這一句。他這是追求人的表情嗎?這麼臭的臉,好像有個軍團拿了大炮機槍頂在他背後要他去追求渺渺似的。況且,他才不信,這個男人會看上可憐的渺渺,他這種性格,能夠和渺渺說上三句話不發火已經算是奇跡了,追求?哼哼!
「我知道,你因為林黛玉的事情——」楚公子識相地在如狼似虎的狠瞪下閉上嘴。呵呵,他就是故意揭他的傷口,如何?他和林黛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內情,偏偏只有他自己還不能釋懷。
「走了!」薛大公子特地跑來,在他的秘書營里投下一把火,讓他能干的膽小秘書被眾人海扁一頓後,拍拍大咧咧地走人。這就是他的目的?楚公子只能苦笑。
洗手間的門無聲敞開,里頭蹲著個男人,一臉的笑,笑得仿佛偷到了一窩雞的黃鼠狼,笑得仿佛一刻不笑就會死掉一樣。
楚公子將無聲的嘆息悄悄融人嘴邊的咖啡杯里。
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認識了薛家這兩兄弟。一個脾氣暴躁惟我獨尊到近乎橫行霸道無法無天,一個是天底下第一號將自身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爛人。這兩個男人居然還能受盡天底下女子的寵愛,真是沒天理啊沒天理!
「看夠了?」楚公子冷冷地下逐客令,「看夠了就走人!」
「楚大,」男人跳到了楚公子的背上,像只長臂猿一鏇盤在楚公子的脖子上,好諂媚地笑,「不要這樣啦,來——」
楚公子冷冷垂目,瞅著平攤在他鼻尖下的手掌,「干嗎?」
「哈哈哈哈……」男人笑得差點斷氣,一邊拼命拍看楚公子的背,差點把他剛喝下去的咖啡打出來,「還裝?這麼多年的朋友了……那女孩的資料,借看一下。」
楚公子的回答是拎著他的衣領走到門口,開門、抬腳將薛二公子從總經理辦公窒里踢出去。動作干淨利落。眾目睽睽之下。
拍拍手,楚公子心情大好,回去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