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霈看看長孫凌雲,露出一抹為難的表情,「可是太子娶妃乃大事一件,恐怕無法這麼隨隨便便就決定的,而且太子已經……」
長孫凌雲聳聳肩,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模樣,「是嗎?我是說想嫁給他做妻子,又不是想做他的妃子,需要這麼慎重嗎?如果你們覺得不可以,那就算了。反正痛的不是我,吐血的不是我,死翹翹的也不是我,到最後把眼楮哭瞎的也絕對不是我,隨便你們怎麼做了。」
說著,長孫凌雲縱身上屋梁,又坐著嗑起瓜子,而瓜子殼照舊滿天飛、滿地掉,兩只小腿照舊晃啊晃的,甚至還哼起小曲兒,好不悠哉。
這時,楚勝衣緩緩的睜開眼楮,一句話都還沒說,又是一陣猛咳,又噴出一口血,嚇得趙燕兒臉色發白,眼淚直掉。
「勝兒,勝兒!我苦命的勝兒,你到底是怎麼了?勝兒,勝兒!」
楚霈見狀也臉色發青,抬起頭看著屋梁上不住嗑瓜子、哼小曲的長孫凌雲,「姑娘,妳可否先看看勝兒……」
長孫凌雲嘟著小嘴,眼楮故意看往別的地方,假裝沒听見。
楚霈轉過頭再看看兒子,又看看早哭得淚眼婆娑的趙燕兒,心下一陣掙扎。
懊答應她嗎?可不知這丫頭所言是真是假,也不知她是否真有本事治好勝兒,就這麼答應她,未免太過冒險;再說,勝兒可是堂堂太子,既是太子,怎麼可以娶一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做妃子呢?可是如果不答應,萬一勝兒就此一病不起,那麼自己長久以來的苦心豈不是白費?商國該怎麼辦呢?
「長孫姑娘,妳可否先看看勝兒?至于妳所提議的事,我可以同意。」
長孫凌雲眼中光芒一閃,「真的?」
「當然,但妳要先證明妳真的可以治好勝兒,那我就答應妳的條件,讓勝兒娶妳。」
「要證明?那還不簡單!」說著,長孫凌雲又像只小火鳥飄了下來,伸手在楚勝衣胸口、腋下及背後一陣推拿。
說也奇怪,已經暈過去的楚勝衣居然醒了,而且還開口說話。
「水,我想喝水……」
趙燕兒喜出望外,「快,拿水來,勝兒想喝水。」
長孫凌雲搖頭,「不能給他喝水,現在給他喝水,他會吐出來、會咳得更嚴重,一個弄不好就嗚呼哀哉死翹翹了。」
「那該怎麼辦?」
長孫凌雲神氣兮兮地道︰「我當然有辦法,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們要先出去。」
楚霈聞言,眉頭擰了起來,「為什麼要我們出去?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長孫凌雲小嘴嘟了嘟,「咦?不成嗎?反正死翹翹的又不是我,吐血的也不是我……」
說著,她一副又想上屋梁嗑瓜子、拿瓜子殼吐人的耍賴刁鑽神情。
楚霈又氣又恨,卻又是無奈,只好點頭答應,誰教太醫院的太醫全是一群飯桶呢?而唯一一個能治病的,卻偏偏出宮去尋藥!
「好、好吧!我們就出去,讓妳留下來治勝兒,可是妳要答應朕,一定要把勝兒治好;不然,朕可是會……」
長孫凌雲頓時點頭如搗蒜,笑得眼楮都瞇成一條線了,「好啊!我一定把他治好,因為我可不想嫁給一個病表做妻子。」
目送楚霈及趙燕兒一干人出去,長孫凌雲興奮得小臉微紅,眼楮也亮了起來。
她蹦到楚勝衣床前,左瞧瞧楚勝衣,右瞧瞧楚勝衣,甚至還爬到床上,趴在楚勝衣身上上上下下打量著,全然不在乎自己這麼做可能會壓扁本就氣若游絲的楚勝衣。
然後,只听見她喃喃自語,還不時趴在楚勝衣身上盯著他瞧,小臉離他好近好近,「你長得真好看,我長這麼大,見過那麼多人,就屬你長得最好看。我決定了,我要嫁給你,幫你生九個小孩。」
楚勝衣被壓得簡直快沒氣了,他臉色慘白、勉強睜開眼楮看著眼前這個趴在自己身上不住盯著自己瞧,還說要嫁給自己,替自己生九個孩子的古怪小丫頭。「姑娘,妳是……」
長孫凌雲開心又慎重地對他說︰「你听好喔!我只說一次,一次喔!我叫長孫凌雲,是敦煌鳳宮主人朱雀天女的寶貝女兒,也是你未來的妻子,你九個孩子的娘喔!」
楚勝衣一愣,「妳……妳說什麼?妳說妳是什麼?」
「我說我叫長孫凌雲,是你未來的妻子,你還沒出世的九個孩子的娘。現在我要帶你離開這兒,免得你真的被人害死,到時候我可就沒有人可以嫁,也沒有孩子可以生了。」
說著,也不管楚勝衣有什麼意見,她伸手點了楚勝衣的穴道,跟著背起他躍上屋梁,然後就這麼光明正大的破瓦而出。
臨走前,長孫凌雲還不忘在屋頂上一陣大喊,通知一下︰「皇帝陛下,你兒子我帶走了。你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照顧他的,絕對不會欺負他、餓著他、凍著他,也不會打他、罵他的,所以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再見啦!」
當楚霈听到消息趕到時,只見一道紅色的窈窕身影在櫛比鱗次的屋宇間跳躍著,而他視為生命的寶貝兒子,則跟著那紅色身影消失在銀色的月光下。
陣陣濃郁的藥味,夾雜著逐漸升高的熱度,嗆醒也熱醒了楚勝衣。
他意識模糊地睜開眼楮,一瞬間仍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直到一個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響起。
「你醒啦?肚子餓不餓?如果肚子餓的話,有五香窩窩頭可以吃喔!」
楚勝衣順著聲音看去,一個一身紅衣、容貌極為清麗月兌俗,可眉宇間又充滿活潑生氣的小丫頭正看著他,手中拿了個小小的窩窩頭。
看見這少女,楚勝衣心頭一動,腦海里迅速閃過一道如仙似幻的美麗身影,她好像、她長得好像……她!
長孫凌雲嘻嘻一笑,掰了一小塊窩窩頭塞入楚勝衣嘴里,「快吃,你還得在湯里泡上六天,如果都不吃東西的話,就沒有體力可以散毒,到時候你就算不被熱死也會被煮熟,所以趕快吃吧!」
楚勝衣一臉錯愕,急忙拉回已經遠揚的思緒。
他低頭望去,赫然發現自己全身月兌光光地泡在一個鐵桶里,而鐵桶中的水除了滾燙外,顏色更黝黑如墨,還散發著濃濃的藥味;更糟糕的是,他發覺那水居然還會冒煙。
他吐掉窩窩頭,探頭往外看,果然看見鐵桶下正燒著熊熊柴火,他大驚失色,
「妳……妳這是在做什麼?」
長孫凌雲還是笑瞇瞇的,「幫你治病啊!」
「治病?」
「是啊!治病。」長孫凌雲伸出手指往滾燙的水里探了探,又從懷中掏出一包粉末,亂七八糟地往水里倒,「你生了病,又中了毒,所以我現在正在幫你治病、解毒。你不覺得這水溫很燙,可是你的身體卻一點也不覺得熱嗎?」
楚勝衣一愣,心下頓時了然,驚駭之情也淡了不少,因為他確實如同這丫頭所說的,身子一點也不覺得熱;非但不覺得熱,甚至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服感。
不過他還是問︰「可我從沒听說過有這種治病方法。」
長孫凌雲露出頑皮的一笑,「因為你的病很特殊,所以要用特殊的方法治。」
楚勝衣劍眉微微一擰,「特殊?怎麼說呢?」
長孫凌雲站了起來,來來回回的踱著步,裝出一臉老成,還頭頭是道地說︰
「你有兩種病,一是咳嗽,一是中毒,而你之所以會中毒,則是為了治咳嗽,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