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帶著幾分調侃,又帶著幾分無賴的話,听得南宮朱衣火冒三丈,她凶巴巴地又踢、又捶、又打、又咬。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挖出你的眼楮,我要挖出你的眼楮!」
楚聿豐一個閃避不及,差點讓她踢下床,他只好又抓住小丫頭的手,連同她一雙亂踢的腳也一並用腿壓住。
「你這鬼丫頭,不怕我殺了你嗎?」
南宮朱衣毫不在乎地冷哼,「殺就殺,誰怕誰啊?反正我就算變成鬼,也一定會來挖出你的眼楮。」
「是嗎?那這樣你也不怕嗎?」他取下腰帶,作勢要把她綁起來。
南宮朱衣有些緊張了,「你、你想做什麼?」
楚聿豐邪邪一笑,「一個男人把一個女人光溜溜地綁在床上,你認為他會想做什麼?」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反正看都看了,親也親了,你又一直想挖出我的眼楮,既然早晚都要讓你挖出眼楮,倒不如壞事做到底,干脆就……」他頓了一下,沒再繼續,但意思十分明顯。
南宮朱衣嚇得連連搖頭,「不……不要了,我不要挖你的眼楮了,也不要你變成臭蛐蛐兒了,你快放開我,放開我!」
「放開你可以,但是你得先答應我絕對不再鬼叫鬼叫,也不挖我眼楮,還要告訴我九鳳玦的事,這樣你做得到嗎?」
南宮朱衣拼命點頭,「可以、可以,你要我做什麼統統都可以。」
于是,楚聿豐松開她,順手抓起一件衣服遮住她□的身軀。
南宮朱衣如釋重負,慌張地抓緊衣服閃到一旁,又從衣櫃里抓出一件衣服來。
這回她學聰明了,躲到床旁,七手八腳地穿起衣服。
俗話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衣服雖不是什麼綾羅綢緞、盔甲武器,卻也讓南宮朱衣增加不少信心和勇氣,特別是勇氣,她覺得現在自己又有力氣和那個臭蛐蛐兒大戰三百回合了。
「喂,臭蛐蛐兒,你想問什麼就快問!問完了,你可得馬上離開,不然我是會大喊大叫,直到把人全部叫來為止!」南宮朱衣走到楚聿豐面前大聲說道。
楚聿豐笑眯眯地看著眼前這狐假虎威、裝腔作勢的小東西。
她真美!雖然有點凶巴巴,又有些蠻不講理、膽小怕事,還會翻臉不認人、說話不算話,但無可否認的,她的的確確是個美人,而且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但見她眉畫遠山青、眼明秋水潤;臉似桃萼,鼻若玉蔥,肌凝瑞雪,一張小嘴渾似櫻桃般的紅艷可人。
她的身形嬌小,卻娉婷裊娜,肌香體輕,意態幽花,如廣寒素女雪魄冰姿,似巫山洛水之儔,尤其那一頭恍若瀑布般的微潤長發,更增添幾許脆弱、幾許嬌憨。
楚聿豐笑了笑,「過來!」
南宮朱衣一臉戒備,「做什麼?」
「你衣服穿反了,扣子也沒扣好,過來,我幫你扣上。」
聞言,南宮朱衣還是杵著不動。衣服穿正穿反是她的事,與他何干?哼!一定是想藉機佔她便宜,她才不過去呢!以為她是笨蛋啊!
眼看南宮朱衣動也不動,楚聿豐索性走上前,在南宮朱衣哇哇大叫前,已經先幫她扣好白綾對襟襖上的扣子。
他柔聲道︰「這比甲你穿反了,月兌下來重新穿過,嗯?」
南宮朱衣低頭一瞧,天哪!她居然把背面穿到前頭來啦!
她當下糗得小臉紅通通的,狠狠地推了楚聿豐一把,趕忙轉過身月兌下比甲重新套上,嘴里還強詞奪理地嘀咕著︰「都是你啦!要不是你在旁邊,我哪會穿錯?走開,不準你靠我太近!」
楚聿豐忍住不敢笑,果真听話地站遠一點。
半晌後,南宮朱衣整理好衣服,回過頭偷覷著楚聿豐,「喂,你想問什麼?快問吧!」
楚聿豐瞅著她,「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南宮朱衣搔搔頭,不懂他為什麼要問這個,但她還是說了︰「南宮朱衣,朱色的朱,衣服的衣。」
聞言,楚聿豐眼中精光一現。
南宮朱衣?她就是南宮朱衣?原來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也就是東秦國已經死去的皇帝閻劭的寵妃。自閻劭死後,她就被貶到醴泉觀來當女道士。
只是……她看起來年紀好小、好單純,小到會讓人以為她根本是個不懂世事的小丫頭,單純到讓人心生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沖動。若非早知道這醴泉觀是東秦國失寵後妃修行終老的地方,若非早知道南宮朱衣是閻劭的妃子,只怕他真會以為她是個撒嬌耍賴、天真活潑的小丫頭。
楚聿豐又問︰「你就是靈妃?」
靈妃是老皇帝閻劭賜給她的封號,不過她只當了一個時辰的靈妃,就被貶到醴泉觀來當女道士,所以她差點忘了自己曾經有過靈妃這麼一個封號呢!
雖然只有一個時辰,南宮朱衣還是得意非常,她趾高氣昂地點頭,「沒錯,我就是靈妃。」
「既然你就是靈妃,那麼閻劭臨死前,守在他身邊的人也是你吧?」
南宮朱衣毫不猶豫地點頭,這件事全京兆府的人都知道,所以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是啊!」
楚聿豐淡淡一笑,對著南宮朱衣伸出手,「那好,交出來。」
南宮朱衣不明所以地問︰「交什麼?」
楚聿豐冷然盯著她,一字一字地說道︰「把九鳳玦交出來!」
深夜,一道高大瘦削的人影和一道嬌小的身影在皇城屋頂上行走著。
只見那高大人影步伐平穩,如履平地般的走著,一邊還不忘回頭看看身後那嬌小的人。
而那道嬌小的人影則跌跌撞撞,走兩步停一步,最後更活像只毛毛蟲似的整個人趴在屋脊上,手腳並用慢慢爬著,免得不小心摔下去,生怕自己真成了飛天毛毛蟲。
不消說,這自然是楚聿豐和南宮朱衣兩人。
話說南宮朱衣怎麼會像只毛毛蟲在屋頂上爬?還選在深更半夜時分?這可得怪楚聿豐了,誰教他一直逼問她九鳳玦的下落,既然他那麼想找九鳳玦,她就只好把九鳳玦還在皇城里的事告訴他了。
這個男人精明得跟什麼似的,單單知道九鳳玦的下落不夠,還逼著她也一起來,所以只會一點點拳腳功夫的她,只好硬著頭皮半夜趴在屋頂上,當起毛毛蟲慢慢爬了。
楚聿豐走得很快,對他來說,這種飛檐走壁的事簡直如家常便飯般容易,只是今天身後跟了個膽小如鼠的南宮朱衣,是以他得不時回過頭關照一下。可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會整個人趴在屋脊上爬,這也太夸張了吧?
他縱身一個起落,便來到南宮朱衣身邊奚落道︰「像你這樣子爬,恐怕爬到天亮都還爬不到興慶宮呢!」
南宮朱衣忿忿不平地白了楚聿豐一眼,然後繼續她的「毛毛蟲爬」,根本懶得理睬這個外表好看,卻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的壞蛐蛐兒!
哼!這壞蛐蛐兒還敢過來耀武揚威?若不是他,現在她可是蜷在可愛的小被窩里睡大頭覺呢!哪會半夜趴在屋頂上吹風,還得學毛毛蟲爬?哼!她就是要慢慢爬,怎樣?她就是要爬到天亮,怎樣?看到時候你怎麼進入興慶宮偷九鳳玦!
南宮朱衣對他扮了個鬼臉,繼續埋頭苦干地慢慢爬。
乍見她可愛的鬼臉,楚聿豐不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丫頭到底有沒有搞清楚啊?她是來皇宮偷東西的,可不是來學毛毛蟲爬的,再這麼慢吞吞地爬下去,不消半刻鐘,沒被底下巡守的侍衛用箭射成蜂窩才怪。
他立即轉過身,蹲子道︰「上來吧,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