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霞衣秀眉微微一擰,端過那茶碗細細一聞,果真清香色郁、香氣撲鼻,的確是上等好茶。
「你找我來,總不會只是為了請我喝茶吧?」
夢妃一愣,繼而笑了起來︰「娘娘怎麼這麼說?這後宮里每個人知道皇上立了娘娘後,個個都想晉見娘娘、請娘娘安,可苦于沒有機緣。臣妾正巧在西涼城得睹鳳顏,所以才會斗膽在有鳳來儀前等候,臣妾怎敢有其他目的?」
楚霞衣定定瞅著她,「既然沒有其他目的,又何必特地在有鳳來儀前等候?」
夢妃噗嗤一笑,「娘娘果然聰明,無怪乎皇上要愛你若狂,為了你,不惜勞師動眾,把問水閣從西涼搬到宮里來了。」
楚霞衣有些詫異,「把問水閣搬到宮里來?不是依著草圖重建的嗎?」
夢妃搖頭,「娘娘來自鳳宮,應該知道問水閣是依著五行八卦而建的,當中隱含不少陣法、機關,豈是隨隨便便找個工匠就能描摹出來的?自然是皇上命著他們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從問水閣原封不動搬來啊!」
「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然是為了討娘娘歡心啊!娘娘不知道皇上對你愛之欲狂嗎?所以他一心只想著如何留下娘娘,讓娘娘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永不離開。」
楚霞衣臉上一紅,竟有些不知該從何接口的感覺。這男人……是真的如此喜歡自己吧?否則怎麼回做出這種愚公移山的蠢事來,把問水閣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全部原封不動搬來?
真是個蠢到極點的男人!
他不知道只要他收斂一下脾氣,少打幾次仗,少動不動就屠城殺人,那麼她就很高興了,又何必如此勞師動眾來討她歡心?
夢妃又說︰「大家都說咱們皇上殘忍好殺,可在我看來,全天下的男人里,大概沒有一個像咱們皇上這麼痴情、這麼專一的了。他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把整座城搬來,甚至連里頭的機關、秘道都不放過,真是痴情得可以了,著實讓人好生羨慕啊!」
「連機關、秘道都不放過?」
「臣妾听說皇上還找人研究當中擺設的陣法,好像非得把有鳳來儀弄得和問水閣一模一樣才甘心呢!」
陣法?他連陣法都找人看過了?
他到底想做什麼?如果他真是為了討好自己而把問水閣搬來也就算了,可他居然連當中的機關、秘道都找人看過了?
他到底想做什麼?如果他真是為了討好自己而把問水閣搬來也就算了,可他居然連當中的機關、秘道還有陣法都一一察看研究?這根本就不是為了討好她,反倒象是在研究如何攻破問水閣!
等等,攻破問水閣?問水閣是朱雀天女依著鳳宮的樣子蓋的,那攻破問水閣豈不等于攻破鳳宮?
一想到攻破鳳宮,楚霞衣登時連背脊都發涼了。
可她一想又覺得不可能!獨孤瀚聰明絕頂,心思縝密,如真要進攻敦煌鳳宮,大可以暗中叫人研究問水閣的布置即可,何需勞動大批人力將整個問水閣搬來?這豈不是掩耳盜鈴,唯恐天下不知嗎?
他……他究竟在打什麼算盤?他究竟在想什麼?
這時夢妃站起身,牽著楚霞衣的手說︰「娘娘,我們去有鳳來儀瞧瞧可好?既然有鳳來儀就是問水閣,而問水閣又等于是鳳宮,所以看了有鳳來儀不就等于看了鳳宮?臣妾一直對于鳳宮感到很好奇,很想一觀究竟,娘娘,可以嗎?」
楚霞衣霎時白了臉,卻找不出理由拒絕,只得跟著夢妃又回到有鳳來儀。
這有鳳來儀幾乎都已經蓋好了——或者說還原比較妥當,因為當中的一草一木、一屋一舍,全和問水閣相同,連同幾處機關、秘道和陣法也都一模一樣,讓人幾乎懷疑是不是回到了問水閣。
夢妃指著一處樹木、怪石林立,擺設奇怪的園子問︰「娘娘,這應該就是陣法吧?這叫什麼陣?听人說走進去以後會迷路找不著方向,是真的嗎?」
楚霞衣臉色蒼白地點頭,「這叫奇門八陣,是從諸葛亮八陣圖簡化而來的。」
「那這里呢?」夢妃指著不遠處一叢即不像屋宇、也不像房舍的樓房說︰「這是什麼?」
「那叫八卦樓,是依著八卦的方位分別蓋的;如果有人闖入八卦樓的話,這八卦樓會自動開啟機關,將來人困在當中動彈不得。」
夢妃露出一臉崇敬的表情,「好厲害,怎麼娘娘你什麼都知道呢?」
楚霞衣露出一臉苦笑。
她當然知道!因為這問水閣就是縮小的鳳宮,雖然屋宇形式不同,大小不同,擺設也不盡相同,但大體而言卻是鳳宮的翻版;而她自幼生長在鳳宮,所以她會不清楚嗎?
突然,一陣腳步聲從她們身後傳來,跟著有人說道︰
「皇上,這陣法臣已經瞧出端倪了,也知道該如何破解了。」
此時,一個楚霞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起,那是獨孤瀚。
只听得獨孤瀚驚喜道︰「真的?快,快說到底該如何破解?」
「從坎位進去,退三進二,從巽位進去的話,是左五右三,從坤位進去,前一後七。只要從這三個方位分兵而入,這個陣法就算破了,這個陣法一破,那麼其余陣法、機關也就不足為奇。」
「是嗎?坎位、巽位和坤位?原來如此,難怪我試了好多次都不行,原來得從這三個方位進入。對了,你說這個陣是主陣?」
「沒錯,只要破了這個陣,其他的都可以迎刃而解,所以皇上可以準備出兵了。」
獨孤瀚沉吟一陣,道︰「好,這件事越快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擔心如果讓霞兒知道了,她會……」
「我知道了會如何?我知道了就會千方百計阻撓你,是不是?」
獨孤瀚一愣,轉身向後一看,楚霞衣那蒼白美麗,又帶著些許無法置信的容顏出現在他眼前。
「霞兒,你……你怎麼會來這里?」
「我怎麼會來這里?我倒想問你,你為什麼會來這里?」
「我……這是我命人從西涼城搬回來的,自然得來看看。」
「那你為什麼叫人把這座問水閣從西涼城搬來?」
「這是為了你啊!我擔心你想家,住不慣宮里,所以特別叫他們把問水閣搬來,如何?你看過了嗎?喜不喜歡?」
「為我?既是為我,那又何必叫人把里頭機關、陣法盡數搬來?又何必叫人研究?」
獨孤瀚微微一笑,揮手示其他人退下,然後摟著楚霞衣的腰來到窗邊。「你知道我幾乎是長在馬上,一輩子都在馬上作戰,所以看到這種精妙機關、陣法怎能不心癢,不試試呢?」
「既然只是試試,那就在問水閣就好了,何必搬到這兒來?既然只是試試,又何必叫大臣研究詳參,甚至說要出兵?你……你到底要出兵到哪兒去?是不是鳳宮?」
獨孤瀚臉色一沉,即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抿著唇不發一語。
楚霞衣知道自己猜對了,「你……你真要出兵鳳宮?」
他看著窗外那澄明如鏡的明瑟湖,還是沒有說話,而那罩著面具的臉絲毫看不出感情波動。
這不說話,比說話更讓楚霞衣難過。
她身子一晃,幾乎栽倒在地,「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出兵鳳宮?你要的我都給你了,為什麼你還要出兵鳳宮?」
獨孤瀚轉過頭正視她,「我要玉麒麟,還要九鳳玦!」
「你已經有九鳳玦了,不是嗎?」
「那不夠,我要全部的九鳳玦。」
「你要九鳳玦?你要九鳳玦做什麼?難道你也想一統天下,做天下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