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我死?」
「我當然不想你死,你是皇上的兒子,萬一你死了,那我可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說不定我阿瑪和額娘也會因此倒大霉呢!」
「不,我是問,你心里為什麼不想我死?」
「因為……」多寶思索著,不知該怎麼說。「因為……」
多寶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心中對德隆的感情,只曉得他對她很重要,她不喜歡他死。「人家不知道啦!總之你不準死就是了,如果你死了,我會一直哭一直哭,直到把你哭醒為止。」
德隆一笑,忍不住又想逗她,「是嗎?你為什麼不承認你喜歡……」
突然,一名戈什哈在房門口喊道︰「格格,外頭有個女子說要見德隆貝勒。」
多寶想都不想就拒絕,「不見、不見,除了皇上和皇後娘娘外,隆扮哥誰都不見。」
那名戈什哈走了開去,但沒多久又走回來。
「格格,那女子說她叫丁千巧,是德隆貝勒的妻子……
多寶就像被大石頭打中似的,眼楮瞪得老大,「隆扮哥的妻子?這怎麼可能?隆扮哥,你……有妻子?」。
德隆臉色蒼白地坐起身子,「讓、讓她進來!」
「喳!」
沒多久,戈什哈領著那個名叫丁千巧的女子來到門口,丁千巧一見德隆便奔了進來,「聶冰,我終于找到你了!你不要緊吧?傷得重不重?
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倏地沖了上來,雙手一橫,擋在丁千巧面前凶巴巴地道︰「慢著,你這莫名其妙的女人,你說誰是聶冰?」
不消說,這個凶巴巴的人自然就是多寶。她嫉妒地瞪視著丁千巧,哼!沒有我美,甚至連額娘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丁千巧指著床上面無血色、神情抑郁的德隆,「他啊!他是聶冰,他是我的丈夫聶冰!」
多寶仰天大笑,「這兒可沒有一個叫聶冰的人,你走錯地方認錯人了!」
丁千巧詫異地看著眼前嬌小跋扈,卻美得驚人的多寶,「你在胡說什麼?他就是聶冰,我認識他好多年了,怎麼可能認錯人?」
多寶朝著門口垂手待命的兩名丫問道︰「喂,你們說,床上這位爺是誰,叫什麼名字?」
兩名丫環跪了下來,「稟格格,這是皇上的大阿哥,字諱德隆。」
多寶得意洋洋地看著一臉不敢相信的丁千巧。「听見沒?他是當今天子的大阿哥,名叫德隆,可不是你說的什麼聶冰、聶冷的,你認錯人了,你走吧!」
丁千巧怎麼肯走?她可是花了好多功夫才打听到聶冰在這兒的,怎麼肯因為多寶的兩三句話就走人?
「不對,他是聶冰,就算他燒成灰,我也認得他是聶冰。」丁千巧對著德隆喊道︰「聶冰,你說句話啊!」
多寶抬高下巴,雙手抱胸,表情很是刁鑽,「是嗎?你說他是聶冰?」
「沒錯,他是我結發不久的丈夫聶冰,我肚子里還懷著他的孩子。」
一听丁千巧懷了孩子,多寶登時打翻醋桶,可愛的小臉一陣青一陣白,拳頭也握得緊緊的。「哦?那你听聶冰說過他是皇上兒子的這件事嗎?」
丁千巧瞪大眼楮,「皇、皇上的兒子?不可能!他是冷水寨寨主聶青的獨生子,打小就在冷水寨長大,怎麼可能是皇上的兒子?」
多寶神氣地往德隆身上一靠,親密地勾著他的手胃,「可咱們這位可是皇上的親生兒子,既然是皇上的兒子,當然就不是你的聶冰,再說……他可是我的未婚夫,我們不久後就要請皇上主持大婚的,你可別半路認丈夫,認到皇上跟前來了!」
聞言,丁千巧就像被雷打中似的,半天說不上話,「你、你說什麼?」
別說丁千巧了,連德隆都很驚訝。這小毛毛蟲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多寶俯身看著德隆,臉上是一副你給我閉嘴的凶悍表情。「沒錯,我們已經訂婚,就要請皇上主持大婚了,所以你走吧!別再到這兒來找丈夫了,我們這兒沒有你要找的人。」
丁千巧根本不相信,「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所說的一切,我不相信!」
「相不相信由不得你,反正這三只耳朵的是我的,不管他是聶冰或是皇阿哥德隆,他都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多寶摟著德隆大聲宜示著,同時喊道︰「來人,把這女人趕出去!」
「喳!」
兩名戈什哈進門就要架人,但此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德隆說話了︰「住手,統統給我退下!」
多寶一愣,「隆扮哥,你……」
德隆面無表情地看了多寶一眼,「寶兒,你先避避,讓我和千巧談幾句話,可以嗎?」
千巧?他當真認識她?多寶簡直快哭出來了,她好不容易才想到法子可以把這臭女人趕走,想不到他要留她?她、她難道真是他的妻子?
想到「妻子」二字,多寶的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她賭氣地道︰「好,你這三只耳朵的臭聶冰、臭德隆,你去跟她說話好了,只要你跟她說一句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說完,多寶氣呼呼地跑了開去,留下一臉驚喜的丁千巧,和滿臉陰沈的德隆。
第五章
「你來做什麼?」德隆虛弱地靠在枕頭上,漂亮的眼楮不若往常凌厲,但卻依然閃著懾人的光芒。
丁千巧走到德隆身旁坐下,體貼地拿起另一只枕頭塞在他的腰際,讓他可以靠得舒服些。
「我听說高朋傷了你,所以趕過來瞧瞧,你不要緊吧?痛不痛?我帶了咱們常用的金創藥,要不要試試?」說著,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藥瓶遞給德隆。
德隆冷淡地看著丁千巧手上的金創藥。「是嗎?你不是想殺我嗎?那為什麼又要假好心拿金創藥來給我?」
丁千巧的手一抖,藥瓶匡啷一聲落在地上。「我、我怎麼會想殺你?我愛你啊!我怎麼可能舍得殺你?」
「那高朋是怎麼回事?他一向只听命于你,如果不是你授意,他怎麼會來殺我?」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
丁千巧抬起頭看著德隆,「因為你不該為了榮華富貴拋棄水寨里的弟兄,甚至出賣他們投靠皇帝。」
「誰說我投靠皇帝來著?又有誰看見我投靠皇帝了?」
「可是你一和那丫頭離開水寨,就立刻有水軍前來攻打水寨,倘若這不是投靠、不是出賣,那又是什麼?」
「那些水軍是去救小毛毛蟲的。」
「小毛毛蟲?」
「嗯!她是朝廷封的格格,她父親是軍機處大臣,母親是公主,我把她捉來水寨,朝廷能不想法子救人嗎?」德隆輕聲說著,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連他自己也沒發現的笑意。
但丁千巧卻發現了。「你喜歡她?」
德隆——愣,「喜歡?」
「是啊!你說起她的時候,眼神好溫柔,還帶著笑,這是你從未有過的。」
德隆沒有否認。他是喜歡那小毛毛蟲,因為她天真可愛、沒有心機,而且兼具女人與女孩的矛盾特質,有時候是個成熟嫵媚又魅惑人心的小女人,有時候又是個淘氣搗蛋的小丫頭,和她在一起仿佛可以忘卻所有煩憂,盡情舒暢地敞開心胸,所以他喜歡那丫頭,甚至還有一種想把她據為己有的沖動,但是他可以嗎?他能嗎?他有資格嗎?
丁千巧將德隆臉上的猶豫、不舍、眷戀以及矛盾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眼中浮現一抹嫉妒。「你喜歡她也不打緊,畢竟她是個格格,又深受皇帝寵愛,換成是我,我也會喜歡她。只是你別忘了你義父臨終前交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