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童采衣將童灝如何在朝中大臣的堅持下,到西郊祭祖,再轉赴圍場圍獵,如何國馬匹受到嚇而被摔下馬,又如何在混亂中,被人在胸口刺了一劍迄今末醒的事全說了出來。
當她說到童灝渾身是血,幾乎氣息全無地被侍衛抬回宮時,淚水不覺如斷線的珍珠般滾滾落下。
「我永遠忘不了他那時的模樣,我以為他死了,若不是他胸口還有一點點起伏,身上還有一點點微溫的話,我真的會以為他死了!可他現在也和死了沒兩樣,不能吃。
不能喝,像個活死人一樣躺在床上,我……我……」
楚雲章摟著童采衣,溫柔說道︰「傻瓜,想哭就哭,何必這樣委屈自己?你這樣我會心疼的,小傻瓜!」
童采衣淚眼蒙朧地看著楚雲章,終于忍不住哭倒在他懷中,「我好難過,雖然皇帝哥哥不是我母後所生,可他待我如同胞所出,對母後也很孝順,還說、還說將來我嫁人了,他會替我孝順母後到百年,可是現在他卻……我。我、哇!」
童采衣放聲大哭!打從童灝出事以來,她從沒在人前掉過眼淚,即使面對母親蕭太後,她也沒掉淚;即使面對朝臣扯腿批斗,她也沒掉過淚,因為她不能哭,她必須擔負起南遼的未來。
可她現在卻哭倒在楚雲章懷中,哭得抽抽噎噎,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楚雲章默默地抱著她,讓她在自己懷中盡情哭泣,這小東西承受太多壓力了,也面對了太多殘酷的事情,她需要好好發泄。
久久,童采衣慢慢止住淚水,她哽咽著繼續說道︰「其實是殘酷的不是看到皇帝哥哥受傷,而是明知道他那樣生不如死,還不能讓他死,不但不能讓他死,我還得代替他坐上那個龍頭寶座,免得朝政大亂,中了有心人士的詭計。」
「有心人士?你是說童灝之所以如此,是受人陰謀暗算?」
「當然,皇帝出巡是何等的盛大莊嚴,過程又是何等的謹慎小心,光是準備就需一個月的時間,守護的侍衛超過一萬人,所有的馬匹、車輛都是經過一而再、再而三地檢查、訓練,怎麼可能發生馬摔人的事情?更難以置信的是,居然有刺客知道皇帝哥哥會在那時候摔馬?這不是很奇怪嗎?」
楚雲章點頭,這件事確實透著古怪,就像重采衣去佛香寺尊天祭祀,竟然也會遇上刺客?難道……真有人想對他們兄妹不利?而且……這人還是他們身邊的人?否則怎會如此清楚童灝和童采衣的作息與一舉一動?
「采兒,你想過這是怎麼回事嗎?」
童采衣飽含淚水的眼中射出一抹憤怒,她生氣地說道︰「怎麼沒想過?而且我還知道是誰下的手。」
「誰?’
「淑妃的哥哥凌轢。」
「凌轢?是他?」
「沒錯,你下午也瞧見了他是怎麼的膽大妄為、目中無人,竟公然在南書房里拿出那種婬穢之物,還假借謠言和凌飄紅來試探我,簡直就不把我這皇帝放在眼里。」
楚雲章嗯了聲,雖然他沒有進去,卻也對凌轢那種放肆的行為感到詫異,「你還發現什麼?為什麼你會一口咬定是凌轢做的?」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一來凌轢是兵部尚書,掌握兵馬大權,連內外禁軍都听他的指揮號令,所以他想知道皇帝的一切作息與出人並不是難事;二來有人曾經看到凌轢在深夜時分,鬼鬼祟祟地潛入皇宮,不知道在做些什麼。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皇帝哥哥曾經接獲密報,說凌轢和幸皇獨孤瀚的人暗中有來往。
雲哥哥,你也知道獨孤瀚這人殘暴不仁,以討伐殺戮為征服他人的手段,父皇在世時,就曾經和獨孤瀚的大軍交戰過幾次。父皇龍馭歸天後,獨孤瀚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取下南遼,好經由南遼取道南秦,揮軍中原。皇帝哥哥即位後,為了阻止獨孤瀚的野心,本打算和南秦聯手抗敵畢竟南遼雖小,卻兵強馬悍,如能取得南秦的協助,一定可以粉碎獨孤瀚揮軍北上的野心。沒想到獨孤瀚竟然買通凌轢,更想不到凌轢會忘恩負義,軾主犯上,可惜我沒有證據,不然我就一刀砍了他,連同他們凌家全部的人一並問斬!」
「這麼說來,凌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童灝?」
「應該吧,否則他不會三番兩次的試探,還公然在南書房里拿出那種婬穢之物!」想起那一幕,童采衣使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氣惱。
「那你現在想怎麼辦?繼續這樣裝下去?」
童采衣無力地靠在他懷中,「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再繼續這樣裝下去,總有一天會讓凌轢識破真相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皇帝哥哥能醒過來。」童采衣轉過身子,雙手親密地圈住楚雲章的脖子,「雲哥哥,我听說九鳳玦是天地靈物,具有無比神秘的上乘力量,不但可以消災解厄、延年益壽,還可以治病,是嗎?」
楚雲章微微—愕,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你听誰說的?」
「大家都這麼說啊!像南秦國的皇後楚幻衣本來已
經快死了,可是因為九鳳玦的關系,所以她又活了過來了不對?」
楚雲章更詫異了,他還來不及否認,童采衣已經興奮地接著說︰「雲哥哥,你是敦煌九鳳,你應該也有九鳳玦吧?」
他緩緩地點頭,「沒錯,我是有九鳳玦。」
「那……你可不可以把九鳳玦借我,讓我去救皇帝哥哥?」
楚雲章臉上露出一抹為難,「采兒,你听我說……」
可處于興奮狀態的童采衣根本听不進去,她抱著雲章開心地道︰「只要有了九鳳玦,皇帝哥哥就可以來;只要他醒來,我就不用再扮皇帝了,只要我不扮皇帝,我就可以嫁給你了,就可以做你的妻子了,雲哥哥,你說這樣好不好?」
楚雲章將她拉回懷中,雙手緊緊接在她肩頭上,「采兒,听我說,我確實有九鳳玦,九風也確實有著不可思議的神秘力量,但這並不代表九鳳塊可以治百病,可以解除世間疾厄。」
童采衣搖搖頭,「不懂,我不懂為什麼有著神秘力量的九鳳玦不能治百病?那楚幻衣不就是被九鳳玦給救活了嗎?听她還生了小皇子,不是嗎?」
「幻兒是被救活,但並不是九鳳玦救了她,而是她和軒轅睿彼此間那種可以為對方生、為對方死的真情救了她。再說,幻兒的九鳳玦已經被搶走了,你知道嗎?」
「被搶走了?」
「是,有人趁著混亂的時候搶走了九鳳玦,而我之所以會來南遼,正是為了追查九鳳玦的下落。」
童采衣頻頻搖頭,「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九鳳玦可以治病的,對不對?」
「我承認九鳳玦是可以治病,但卻不能治他人的病。」
「什麼叫九鳳玦可以治病,卻不能治他人的病?」
「因為九鳳玦是敦煌九鳳的化身,只能治敦煌九鳳的病不能治他人之病,而且還必須是在……」
童采衣急急地打斷他,「我不懂什麼叫九鳳玦是敦煌九鳳的化身,我只想問你,你能不能給我九鳳玦,讓我去救皇帝哥哥?」
「我當然會給你九鳳玦,但不是現在,而是在……」
童采衣又打斷他,「什麼叫會給我九鳳玦,但不是現在?雲哥哥,你在敷衍我嗎?你不信我所說的,是不是?」
「采兒,我怎麼會敷衍你呢?我說的都是實話。」
「既然你說的是實話,那你就把九鳳玦借我,讓我雲救皇帝哥哥,好不好?只要皇帝哥哥醒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也不必再像現在這樣偷偷模模、遮遮掩掩的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