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俊絮絮叨叨的說著,虛弱的身子似乎隨時會暈倒,他卻以驚人的意志力告訴自己,他得撐下去,為了所愛的女人,他得撐下去。
如果可以,他希望躺在床上的是自己,而不是柔弱香蘿,可偏偏她卻為了自己而受罪,這怎救他不心痛?
但最教他心痛的,卻是香蘿的毫無反應。
雖然他夜以繼日在這兒看她、照顧她,太醫甚至每兩個時辰來一次,她卻毫無起色,依舊發著高燒,昏迷不醒。
為此,那俊心痛如絞。
他俯下頭,輕輕吻了吻香蘿冰涼的小嘴,又說︰「香兒,我記得你說過,寧可自己難過,也不要看我受罰受罪。既然如此,你怎麼舍得我在這里聲聲呼喚你,你卻不理我。香兒,看著我,快醒過來看我啊﹗只要你醒過來,我不會再讓你傷心了,我會一輩子疼你、愛你、寵你,不再教你掉一眼淚。只求你醒過來,香兒,香兒﹗」
或許是耶俊的真誠感動了上蒼,也或許是香蘿真听到他的心聲,就在那俊氣力用盡,幾乎昏厥時,一名宮女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哎喲﹗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那俊一喜,連忙想站起來。
然,他一站起身,卻猛地天旋地轉,跟著腳下踉蹌,整個人砰的一聲栽倒在地。
*****
二年後,西北軍營的大帳里。
那俊站在煉爐前,不顧爐火的高溫,將一把已經用壞的大刀送進爐里燒著。待爐火將刀具燒得紅熱,那俊便取出鐵錘使勁地敲打,完全無視于那四散飛揚的火花,灼傷他光果精壯的上身。
二年前因為香蘿遇刺,康熙極度不諒解那俊,加上那俊自己對香蘿的歉疚,使得他在香蘿平安度過危險後,便自動請纓,調來這水草不生、飛鳥全無、卻是兵家必爭的西北荒地。
為了這塊地,阿布拉坦已經東進過幾次,但都被土謝圖台吉擋了回去。胤祥瞧著形勢不對,康熙一時又不可能消了對那俊的氣,所以便勸那俊到西北來﹔一方面帶罪立功,一方面冷靜一下,好好思索他和香蘿之間的感情。
想不到那俊一待便是兩年。
這兩年時間里,他終日和兵士相處,處在廣闊無跟的西北天空底下,倒也曬得又黑又壯,和昔日的俊美無儔相較,又多了幾分的男子氣概。只是他對香蘿的思念卻與日俱增,他常想起她,想她是不是仍像以前一樣柔弱、愛哭,想她是不是依舊多愁善感,想她是不是會怨自己、恨自己。
但那俊想更多的,卻是香蘿是不是嫁人了?如果嫁人,算算時間,她現在應該已經為人母了,想著她所生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如果是女孩,應該和她一樣美麗善良吧?
想著香蘿帶著一個小香蘿的樣子,那俊心里不禁泛起一絲甜蜜,可這甜蜜不久又讓遺憾所取代。
他有什麼資格去想她?
他負她負得還不夠、傷她傷得還不夠深嗎?
皇上說得對,真把香蘿給了他,怕她會連命都沒了。
那俊一陣苦笑,抓緊鐵錘又使勁打著。
這時兩名傳令兵走了進來,其中一位道︰
「都統,振武將軍傳爾丹已經抵達十里外,不一會兒工夫就會到,請都統示下。」
由于這些西北軍營的兵大多是那俊所帶出來的,因此那俊雖被貶為參將,可私底下,他們還是叫那俊都統。
那俊放下鐵錘,隨意披上衣衫走到帳外,「快叫大家準備迎接振武將軍﹗」
日昨那俊接獲康熙的聖旨,說是要派傳爾丹正式接管西北軍營,並嚴密監控阿布拉坦的一舉一動。
那俊原本以為傳爾丹還得過一陣子才會來,想不到竟到的如此之快。他不敢怠慢,領著所有兵士在營外等候。
黃沙滾滾,馬蹄聲達達,沒多久,傳爾丹使領著十萬大軍到了。
那俊甩了馬蹄袖行禮。
「那俊參見振武將軍﹗」
傳爾丹一見那俊,親自下馬扶起他,「不必客氣,我們都是老朋友了,何必行此大禮。」
「朋友歸朋友,該行的禮還是不能少。」那俊陪著傳爾丹走入大帳,「我以為你晚些才會到,怎麼提早來了?」
「聖意所在,不得不然。」
那俊劍眉一揚,「皇上听到什麼了嗎?最近阿布拉坦還算規矩,沒有進犯邊界,為什麼要你提早領兵過來?」
「阿布拉坦算哪根蔥,值得我提早來﹗我是護送一個人來見你的。」
那俊不解。「護送一個人來見我?誰有那麼大的能耐,需要十萬大軍護送?」
「你看了就知道。」
傳爾丹略略點頭,幾名黃旗兵擁著一個人走了過來。
只見那人渾身裹在風衣里,瞧不清身形,可那挽起的長發、罩著面紗的容顏卻是再熟悉不過。
那俊啊了一聲,整個人楞在當場。
是她,竟然是她?
竟然是他日日夜夜思念,連作夢都會夢見的香蘿。
香蘿怯怯地走到那俊面前,「我……」
那俊搖搖頭,似乎懷疑自己所看到的是幻影,是他因過度思念所產生的幻影。
可那香氣、那含羞帶怯的嬌態,卻在在提醒著他,是他的香兒來找他了﹗
忍著內心的激動,那俊牽起香蘿的手往外走,將她送上馬,自己也跟著躍上馬,策馬離開眾目睽睽的凝視。
*****
一段奔馳後,那俊帶著香蘿來到一個僻靜的山洞里。這是他在無意間發現的,因位置隱密,地勢又不算太高,所以成了他的私人秘地;沒事時,他最愛一個人到這兒來靜靜。
抱香蘿下馬,那俊一語不發的緊摟著她,感覺她身上熟悉的香氣與溫柔。
突然,香蘿發現自己仰躺在地上,待她回過神時,那俊已將她剝得精光,深深佔有了她。
她沒有抗拒、沒有掙扎,甚至連喊都沒喊,只是柔順地接納了那俊,接納他幾乎令人窒息的,接納他激亢的狂情、言語所無法形容的愛戀,與實實在在的存在。
那俊嘆了口氣,滿足地讓她包裹著自己,閉上眼楮體會那一份彼此相屬的感覺。只有這樣,他才覺得她是真實的﹔只有這樣,他才明白自己是活著的。所以即使知道她會生氣,他還是強要了她,因為他想徹徹底底感受她的溫柔。
久久,那俊終于有了下一步動作,以著全副的精力,以著他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眷愛來愛她,帶領著這個善良、和順,卻飽受感情折磨的女子登上高峰,那只屬于他倆所有的仙境。
不知經過多久,那俊喘息的坐起身,同時將香蘿摟了過來,順便拉起她的風衣蓋住彼此赤果的身軀。
「香兒,你怎麼會來?」
香蘿偎在他懷中,吸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我來這兒,你不高興嗎?」
「不,我想你想得快瘋了,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你,我怎麼會不高興?只是活生路上路途顛頗危險,小小柔弱的你,怎承受得起。」那俊心疼的瞅著她。
「我如果不來見你,那我會更承受不起,因為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愛我不愛。邢紫嫣說你愛我,還說你為了愛我,情願自我犧牲,也要保護我。可我不懂的是,既然你愛我,為什麼你又要離開我?你不知道這樣做我會有多難過嗎?你不知道我多想和你廝守在一起嗎?」
那俊有些驚訝,「紫嫣告訴你的?」
「嗯﹗還記得我在廢園里瞧見你和她親熱嗎?」見那俊點頭,香蘿又說︰「如果不是那一幕我不會對你死心,如果不是那一幕。我永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愛你﹔可愛得越深,傷得越深,我到現在還是不懂,你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來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