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點頭,「好,我知道了。我會吩咐江北大營的人封鎖太湖水路,仔細盤查每一個過往客商,連湖里的王八都不會放過。」
「謝十三爺﹗我還有一件事要麻煩十三爺。」
胤祥露齒一笑,伸手摟住那俊的肩。「說吧﹗自己哥兒們有什麼好不能說的,為了撮合你和香丫頭,我可是大費周章,請皇阿瑪派水軍演出一場捉放曹呢﹗」
「我想請十三爺先不要讓皇上知道這件事,等我找到香兒,我會自己向皇上請罪,請皇上責罰的。」
那俊話剛說完,便听到一個悶悶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你有什麼罪呢?你替皇阿瑪把離宮出家的女兒找回去,皇阿瑪賞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罰你。」
那俊和胤祥大喜過望,一齊轉頭,一個喊香蘿,一個喊香兒,都忍不住沖上前要握她的手。
可香蘿卻背著手,誰也不理,只是睜著一對圓溜溜的眼楮瞪視那俊。「那都統,真是辛苦你了,委屈你從京城到蘇州來找我,又陪我過了大半年的采菱生活,回去後,我會請皇阿瑪好好獎賞你的。」
那俊一听,臉色驟然變得慘白,「香兒,你……你知道了?」
香蘿沒有回答那俊的問題,只是紅著眼眶走向胤祥,「十三哥,你在無錫有行館嗎?」
胤祥不知道香蘿為什麼這樣問,只是照實回道︰「沒有,不過我可以吩咐無錫知府準備。」
香蘿頭垂得低低的,低聲說︰「那好,請他接駕吧﹗一個公主、一個貝子,夠他忙的了。等天一亮咱們就回京城見皇阿瑪,我累了,十三哥,我好累……」話末說完,她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那俊見狀大驚失色,一個箭步上前,抱起癱倒在地上的香蘿,擔心地叫著︰
「香兒,香兒﹗」
*****
倚著牆而立,那俊雙手抱胸,頭微微垂著,靜靜等待大夫為香蘿看診的結果。
大夫是無錫知府請來的,由于得知香蘿及胤祥的身分,因此無錫知府特別將自己的宅邸讓了出來,招待這兩位遠從京城來的金枝玉葉,還請了全城最好的大夫來為香蘿看診。
而對于那俊這位準額駙,無錫知府也絲毫不敢怠慢,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皇親國戚會吃不了兜著走。
偏偏那俊一顆心全在香蘿身上,對于無錫知府的示好視若無睹,甚至放著好好的房間不睡,守在香蘿房門外,只等著她醒過來好進去看她。
可他已經等了很久,連無錫知府夫人都進去好幾趟,就只有他還待在外頭等,從昨晚到現在,連香蘿的面都沒見到,難不成……她真生氣了,真不再理他、不再見他了?
不可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是何等柔順、何等熱情、何等的依戀自己,否則她怎會一個人跑到蘇州來出家,甚至不顧公主之尊,將清白的身子給了他。
再說,她昨天出現的時機也太巧合了,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就選在他和胤祥說話的時候出現,莫非……這是有心人安排好的?故意要讓香蘿听見?
丙真如此,那麼這個人是誰?為什麼要這樣處心積慮破壞他和香蘿?還有,香蘿為什麼會無故失蹤?
一連串的疑問使得那俊再也無法再等下去,他走到房門口推開門,打算找香蘿問清楚。
那俊一進門,便迎上知府夫人送著大夫出來。見到那俊,知府夫人先是一楞,圓溜溜的眼楮繼而勾著那俊好看俊美的臉瞧。
「額駙,您還不能進去,公主正在休息呢﹗」
那俊瞥了她一眼,理都不理,兀白踏進香蘿房間。
知府夫人追了上來,一手很自然地攀上那俊的臂膀。「額駙,公主交代過誰都不見,剛剛十三爺來,公主也一樣不見他。」
那俊還是半句話都不吭,抓著知府夫人的手將她推了出去,順便關上門,再大跨步來到香蘿床邊。
香蘿正閉著眼楮躺在床上休息,被子只蓋到她胸口,所以那俊可以清楚地看見她臉上殘余的淚痕。
她哭了?
那俊心一緊,沙啞地開口,「香兒,我……」
哪曉得香蘿一听到他的聲音,卻忽地拉起被子蓋住臉,同時嚷嚷著大喊︰「來人,來人﹗」
門外一群等著伺候的丫鬟一听到召喚,急著想沖進來,然而當她們接觸到那俊冰冷又帶著幾分嚴厲的眼神時,又紛紛停住,動都不敢動。
眼見叫人人不來,躲在被窩里的香蘿又喊道:「來人,快來人﹗」
這次那俊懶得理那些作勢又要沖進來的丫鬟,他直接掀開香蘿的被子說:「香兒,你想做什麼告訴我就好了,不需要其它人。」
香蘿也和他杠上了,就是不理他,徑自下床,穿上鞋子來到門口,對著守在門口的知府夫人說:「楊夫人,我要換房間﹗這個房間有只大蒼蠅,我待不下去,麻煩你替我換間干淨的房間。」
那俊聞言又好氣、又好笑,不待知府夫人回答,便沖到門口一把將香蘿抱了起來。
香蘿驚急交怒,拼命的捶打著那俊。「放開我,你這只大蒼蠅﹗放開我、放開我﹗」
可那俊怎會輕易地就放開她,他三兩步就將她抱回床上,身子順勢壓住她。
香蘿一雙小手死命的推著那俊,努力想掙月兌他。奈何她的手被那俊攫住了,身子也被他壓住,連腳都被他纏得緊緊的,別說動,連氣都快透不過來。
又傷心又絕望的情緒,讓香蘿忍不住熱淚盈眶,晶瑩的淚珠沿著臉頰滑下,滴在枕頭上。「你來找我做什麼?你已經達成任務,可以回去向我皇阿瑪復命了,做什麼來找我?」
「我是你的丈夫,你病了,我當然得來看你。」
它的話讓香蘿听了益發傷心,「丈夫?我們可沒有正式拜堂,宗人府沒有登記,皇阿瑪也沒有承認,你算是我哪門子的丈夫?」
「皇上早把你指給了我,即使你不承認,你還是我的妻子,我貨真價實的妻子,況且你能否認我們已經成為夫妻的事實嗎?」
「是嗎?我記得你曾說過,沒有人可以勉強你做任何事,即使是皇阿瑪也不行;可是你卻為了你爹,接受皇阿瑪的命令來找我,還強迫自己娶我,你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呢。你不愛我就算了,不想娶我我也認了,我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可是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
那俊輕嘆口氣,低下頭溫柔地吻去她不住落下的淚,將她拉了起來靠在自己懷里。
「香兒,我承認我是受了皇上的命令來帶你回去,可娶你為妻卻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我自己願意的。因為你是如此美麗、如此善良,善良到讓我舍不得傷害你,甚至忍不住愛上你;所以我對你所說的一切,並不是在騙你,是真的,我是真的愛你,真的想和你相守一世的。」
香蘿靜靜的瞅著他。似乎在思索著該不該相信他的話。突然,她想起半年前太湖上的那場驚險追逐,那該不會也是故意安排的吧?不然十三哥為什麼提到「捉放曹」﹖
于是她問︰「我問你,你知道半年前在太湖上要來捉我們回去的水軍,是十三哥故意安排的嗎?」
那俊一怔,遲遲答不上話。
他的沉默,無疑是證實了她心中的懷疑。他果然知道,他果然從頭到尾都在欺騙她,說什麼愛她、什麼要她永生永世做他妻子的話都是騙人的﹗
想到這兒,香蘿氣極了,出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你……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害我為你擔心,為你受傷而自責不已,想不到你根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