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俊抱起她乎躺在床上,拉過被子輕輕蓋住,「我馬上回來,嗯?」
香蘿眼睜睜地看著那俊越窗而出,心里又急又氣又是莫名其妙。
他……他做什麼這樣?他不是不要她、不想娶她嗎?既然不要她、不想娶她,為什麼又來找她?莫非是皇阿瑪為難他?
不,不會的﹗當初自己堅持要落發出家,皇阿瑪雖不舍,卻也答應了,同時還答應自己絕不為難那俊。皇阿瑪既然答應,自然沒有再責備那俊的理由,更不會要那俊來找自己。
況且皇阿瑪需要這麼做嗎?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老人家掌握中,他不需要透過那俊,那麼……那俊為什麼來找自己?尤其是在事隔半年之後?
想到這兒,香蘿的記憶不由得回到半年前。
半年前的那天,她原本懷著待嫁女兒心,又羞又喜地準備嫁給那俊為妻﹔想不到那俊竟為了一個明月教的女子棄她而去,頓時讓她成為全北京城的笑柄,更在她心中劃下一道永遠無法彌補的傷痕。
她不懂,如果他不願娶自己,大可以拒絕;既然他不拒絕,又為什麼半途毀婚?而如今事情都已經過去,他又為什麼回頭來找自己?難道他認為他給的羞辱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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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香蘿在胡思亂想之際,房門無聲無息向後退開,那俊瘦長挺拔的身影晃了進來,手上抱著一個小包袱。
他扶起香蘿,解開她身上被點的穴道,把包袱交給她,「把衣服換了,我帶你離開這里。」
香蘿睜大一對冰靈靈的美目瞅著他,「你要帶我去哪兒?」
那俊一楞,「當然是回京城,不然還能去哪兒?」
香蘿淺淺一笑,那笑容卻透著幾許淒楚,「回京城?那是回你家還是回宮里﹖」
那俊被問得說不出話來。他並沒有想過自己真能找到香蘿,因為他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來找她,自然沒有想過找到她之後該如何。
見他不回答,香蘿又接著說:「如果是回你家的話,那請問你有什麼理由帶我回家?如果是回宮里,那就更沒理由了。因為我到能仁寺,是經過皇阿瑪同意的,出了家就如同離了家、離了塵緣,沒有道理要皇阿瑪再接納我。」
香蘿站了起來,把包袱塞入那俊懷中,然後往門口走去,小小的肩膀微微垂下,看起來無限落寞,看得那俊心頭一緊。
她回頭看了那俊一眼,「如果沒有其它事,我想回去了。今天的早課沒做,一會兒還得打掃山門,我不能再耽擱下去。」
那俊一個箭步上前,再次擋在門口,「我當然有理由帶你回家,你想听听我的理由嗎?」
香蘿怔了怔,「你……」
那俊伸出雙手撐在門上,將香蘿圈在自己的雙臂之中,低下頭既輕柔又堅定的道︰「第一個理由,你是皇上指給我的妻子,不管我們拜堂與否,既然你沒有再嫁,皇上也沒有再將你指給其它人,那麼你就是我的。至于第二個理由就更充分了,因為我要你,所以我要帶你回家。」
說著,那俊湊過嘴,堵上她驚訝得來不及閉上的小嘴,試探性地親吻著。
香蘿大驚失色,忙想推開他,「不要、不要,嗚……」
她的掙扎,反而讓那俊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一手箝住縴細不盈一握的柳腰,一手托起她的下巴;滾燙的唇不容置疑地壓著她、吸吮著她,品嘗她從沒有人嘗過的甜美。
老天﹗她好甜、好香,比他所能想象的還甜、還香,比他以往所踫觸過的任何女人都要來得誘人﹔而且她的唇好軟,恍如一朵飽和蜜汁的牡丹花,呼喚著他的所有感官,救他本能地汲取,淹沒掉她的抗拒和掙扎。
那俊喘息著松開她,指尖沿著她線條美好的櫻唇輕輕勾畫,忍不住又低下頭想再親她,可這次香蘿避開了。
她別過臉,使盡吃女乃力氣將那俊推開,同時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你何必這樣子來侮辱我這個出家人呢?你給我的,難道還不夠多嗎?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是不是皇阿瑪又對你們那家下了什麼命令,所以你才會想到我,想到我這個沒有人要的丑八怪,想到我這個被你當著眾人面前拋棄的公主?」
那俊眼楮眨都不眨一下,默默承受了香蘿的怒氣。他靜靜的站著,看著發怒又激動的她,看著淚光點點、嬌喘吁吁的她,心底暗自驚異,她真美;他第一次看到一個女人連生氣都可以這麼美,即便她穿著緇衣、剃光頭發,臉上脂粉不施,可她還是美得驚人。
他不發一語,等著香蘿發泄完後才開口︰
「皇上根本不知道我會來找你,事實上,連我爹也不知道我來找你。我之所以找你,純粹是為了我自己,不為別人。」
香蘿眉頭蹙了起來,「為了……你自己?」
「對﹗我從不後悔自己所做的,因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為什麼那樣做。可當十三爺告訴我,你為我而死的時候,我的心卻受到莫大的震撼;我那俊只是一個小小的都統,現在更什麼都不是,而你卻為了我連公主都可以不做……」他的視線落在她那我見猶憐的贏弱嬌軀上。
香蘿冷冷的打斷他的話,「你錯了﹗我之所以要皇阿瑪告訴大家我死了,只是不想再承受其它人憐憫同情的眼光。畢竟大清王朝開國至今,還沒有一個公主是這樣讓人退婚的,而且是當著眾人面前退婚。這對皇阿瑪,對我愛新覺羅氏列祖列宗,都是莫大的侮辱。我要皇阿瑪宣布我死了,是為了對天下人有所交代;我會出家,是為了對列祖列宗有所交代,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敢見我?又為什麼要躲到這個離京城有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來出家?在宮里帶發修行不成嗎?宮里多的是帶發修行的人,為什麼她們可以你卻不行?還有,既然要出家,去皇姑屯和十三爺的母親作伴不成嗎?那是皇上賞賜的封地,去那里名正言順,而你什麼地方不好去,偏偏選這里?」
「我……」香蘿別開臉,避開他炙熱得會燙人的眼神,「我要在什麼地方出家是我的事,和你沒有關系。」
那俊定是看著她,「我不管你是為什麼出家,更不管皇上和其它人會怎麼想,總之,我找到你了。我不會再放任你一個人過著自怨自艾、孤苦無依的放逐生活。這輩子我要定你了,打皇上將你的畫像給我看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要定你了;妳是尼姑也好,是公主也好,我都要帶你離開。」
換作是半年前,香蘿听到這話,會欣喜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可現在她卻只覺得悲哀。
「那俊,你是因為看了我的長相,知道我不丑也不怪,所以才回心轉意的嗎?」
「如果我說是的話,你會如何?」
香蘿閉上眼楮,再睜開時,眼底已畜著淚水,「即使我現在是個剃光頭發的尼姑,你也要我?」
她的淚讓那俊的心再次揪緊,「你並沒有受戒,不是嗎?即使是受了戒,你還可以有一次還俗的機會。」
香蘿點頭,「沒錯,我是沒有受戒,是還可以還俗,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會要我嗎?」
那俊一楞,不懂香蘿在說什麼。
但接下來那俊就懂了,因為香蘿居然抓起桌上的茶水往地上一摔,跟著撿起茶壺碎片往自己臉上劃去。
雖然那俊伸手想阻止,卻還是退了一步;香蘿在自己臉上劃了一道細細長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