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搖頭,「我什麼都不選,只求皇上放我離開。」
耶律隆昊滿月復的期待頓時落空,他以為她會說些什麼或要求什麼,那樣至少他還可以做到,但唯有放她離開自己,卻是他萬萬做不到的。
他悍然拒絕,「不準,我說過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端木夕姬看著他,臉色一片平靜,「是嗎?那我什麼都不要,只請皇上給我一份安靜。」
怒氣頓時浮上耶律隆昊的臉,他看看她,再看看她的肚子,「你……你該死!」他霍地轉身離開,留下端木夕姬一人呆坐在原地。
他走了!他又走了!每次,他總是這樣來去匆匆,連多看她一眼都不肯,難道他這麼厭惡她嗎?既然如此,為何不干脆殺了她或放她離開?
她愛他,她願意?他付出一切,卻受不了他是為了孩子才來看她,這讓她覺得自己只是生?工具,沒有半點尊嚴和價值,所以她幾乎不想要這孩子,畢竟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啊!但她舍得嗎?這是她的孩子,是他唯一留給自己,是他曾經愛過自己的證明,她怎麼舍得不要?可一想到要讓孩子留在這種環境之下長大,讓他飽嘗人情冷暖,接受人心的冷酷和無情,她做不到!
她該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對?
端木夕姬想得入神,完全沒注意到宮女燻兒已經站在她背後很久、很久。
「娘娘!」
端木夕姬一楞,「燻兒,是你?」
燻兒淺淺一笑,端過冰糖燕窩粥,「娘娘,吃吧!這是皇上特別?您準備的。」
「皇上?不可能,他連看都不想看我,怎麼可能會要人準備這個?」
「是真的,皇上剛剛來的時候,問了娘娘平常都吃幾碗飯,還吃些什麼。當他知道娘娘吃得那麼少時,就吩咐尚膳監做了冰糖燕窩粥來。娘娘,您吃了吧,這可是皇上的心意。」
端木夕姬搖頭,「不,我不餓,你吃了吧。」
「這是皇上特地準備給娘娘吃的,燻兒怎麼敢吃呢?萬一讓皇上知道,皇上會生氣的。其實……」
「其實什麼?」
「其實皇上是很關心娘娘的。」
端木夕姬根本不相信,「他關心我?他討厭我、恨我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關心我?如果他會關心,也只是關心這個孩子吧!」
「是真的,皇上很關心娘娘,他幾乎一天都要來好幾次,不過因為娘娘在睡覺,皇上又吩咐我們不準吵你,所以你都不知道。」
端木夕姬有些詫異,「什麼?燻兒,你說的是真的?皇上……皇上他一天來好幾次?」
「嗯。皇上大部分都在清晨和晚上的時候來,那時娘娘不是沒醒就是已經睡了,當然不知道皇上來過。」
端木夕姬眼中透著一絲不敢相信的光芒,「他來做什麼?」
燻兒微微一笑,臉竟然紅了起來,「皇上來,都只是靜靜看著娘娘,不過有時候他會趁娘娘在睡覺偷偷親你,有幾回還在床邊坐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了才離開。」
端木夕姬的心不覺狂跳起來,他……原來他一直守著自己、看著自己啊!只是……只是他為什麼不說呢?為什麼要裝作一副很冷漠的樣子?害得她以為他不要她了!
「娘娘,把燕窩粥喝了吧?這是皇上的心意,您可千萬不能辜負了!」
端木夕姬抖著手,接過燕窩粥,開始一小口、一小口吃了起來。
吃完燕窩粥,端木夕姬竟然覺得肚子還餓,「燻兒,還有嗎?我肚子還餓。」
燻兒點頭,眼中的光芒卻閃爍不定,「當然有,我再要人去拿,娘娘等一下。」她慢慢轉過身,一下一下算計著時間。
不多久便听到端木夕姬發出一聲痛苦的申吟,「好痛,我肚子好痛!」
燻兒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娘娘,您怎麼啦?」
端木夕姬痛得忍不住抱著自己的肚子,「燻兒,你給我吃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肚子會這麼痛?」
她搖頭,「沒有,除了那碗燕窩粥以外,我沒有任何東西給娘娘吃。」
端木夕姬冷汗涔涔,無法置信地瞪著燻兒,「燕窩粥?你是說皇上給的燕窩粥?」
「是啊!我說過了,燕窩粥是皇上吩咐要給娘娘吃的!」
端木夕姬發出一聲淒厲的哀號,整個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鮮血沿著腿間不住流了出來,「皇上,你……你為什麼……?
什麼……」???南書房里,耶律隆昊專心地翻閱著奏折,突然,一陣風從門口吹過,跟著一道瘦削挺拔的白色身影出現在他眼前。他略眯了眯眼楮,瞪著那道人影由遠而近,最後站在離他不到一尺遠的地方。
「昊,這時間你還有心情翻看奏折?」
「是你?」耶律隆昊起身,一抹笑意浮現在他臉上。
「當然是我歐陽徹,不然你以為是沉沖那家伙嗎?」
「你來做什麼?」耶律隆昊的話問得很不客氣,然而手卻已搭上歐陽徹的肩膀。
歐陽徹笑著推推他,「手拿開,你不知道我對男人敬謝不敏嗎?」
耶律隆昊一挑眉,「只有男人嗎?」
歐陽徹微微一怔,繼而笑了起來,「你這家伙,還是不改那張刀子嘴,總有一天,你會吃虧的。」
「少說廢話,你大老遠從關外跑來,總不會是為了告訴我要修口德吧?」
「當然不是,是沉沖要我來的。」
「沉沖?他要你來做什麼?」
「要你小心一個人。」
「誰?」
歐陽徹反手攬住耶律隆昊的肩,正想將他帶到一旁講話時,一名太監慌慌張張奔了進來。
「皇上,不好了!」
耶律隆昊臉一沉,「什麼事大呼小叫?沒看到我正在忙嗎?」
太監慌地跪了下去,「奴才知道皇上忙,可是這件事奴才一定要告訴皇上,否則遲了就來不及了!」
「什麼來得及來不及?快說!」
「娘娘……娘娘她……」
耶律隆昊又是一喝︰「那個娘娘?說清楚!」
太監緊張地直咽口水,「是……是端木娘娘,她……」
一听是端木夕姬,耶律隆昊不覺也緊張起來,「夕兒怎麼啦?」
「端木娘娘小為了!」
耶律隆昊轟地楞在當場,「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端木娘娘不知讓誰喂了藥,小為了!」
當下,耶律隆昊顧不得歐陽徹還在身邊,三步並作兩步直奔凝和宮。
凝和宮里一片死寂,幾乎听不到半點聲響,唯一有的,就只是窗外幾只麻雀的啾啾聲,反而更凸顯出幾分淒涼。
耶律隆昊像風一樣地撲到床前,心痛地看著床上那面色死灰的端木夕姬,「夕兒,夕兒!」
他抖著手輕探她的鼻息,還好,還有氣,雖然微弱,卻總算還活著。
小心翼翼地在床邊坐下來,他緊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再次呼喊︰「夕兒。」
端木夕姬沒有響應,小手卻努力想抽回去。
「夕兒,不要這樣,看著我,你張開眼楮看著我!」
看她還是沒有響應,耶律隆昊不覺氣急攻心,霍地轉身喝道︰「那藥是誰端來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敢出面答腔。
耶律隆昊虎眼一翻,「不承認?既然沒有人要承認,那就全部拖出去砍了!」
所有人倏地跪成一團,求饒喊著︰「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說!到底是誰把藥端來的?」
「是……」
「是你!」
一個虛弱的聲音驀地響起,這讓耶律隆昊一楞。
「夕兒,你……」
端木夕姬掙扎著坐起身,「皇上,是你要人把藥端來的不是嗎?」